我国经济增长的就业效应不足的现状、成因及其改善
 
【摘要】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一直保持着较快的经济增长率，2000年到2007年，经济的平均增长率达到9.4%，但伴随着就业弹性的下降，我国的就业增长率出现了下降，经济增长的就业效应不足问题凸显。本文将通过对我国经济增长、就业弹性、就业增长等指标的变动进行研究，以期认识我国就业效应不足的现状；通过构建一个模型实证分析我国就业弹性的影响因素及其特征，分析我国就业弹性下降的原因。最后提出相应的结论和政策建议。
关键词：经济增长、就业改革、就业增长、就业效应
 
一、相关文献述评
 经济增长和就业问题是现代宏观经济学的两大重要研究对象，对于二者的研究颇多，索洛的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Solow，1956）将一个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增长归结为技术进步、资本积累和劳动就业增加的长期作用，认为经济增长和就业增长存在一致性。阿瑟·奥肯（Okun，1962）实证分析了分析了美国经济增长和就业增长的关系，得出了著名的奥肯定律。道格拉斯·琼斯（Douglas Jones，1983）利用哈罗德—多马模型框架证明虽经济增长过程中技术进步的补偿机制可以减弱失业问题的严重性，但总体效果是增加失业。这些著名的经济理论都是基于西方成熟市场经济国家的理论或实证研究，结论对于我国这样一个正处在经济转型和结构变迁过程中的国家并不适用，但这些研究对本文有方法论上的指导意义。
 国内学者很早就注意到我国经济增长的就业效应问题，周其仁等（周其仁，1997；张车伟等，2000；蔡昉等，2004；胡鞍钢，2004）实证分析了我国就业弹性状况，认为就业弹性的下降说明我国经济增长的就业效应不足；龚玉泉、袁志刚（2002）认为虽然不同的估计方法在量上的结果可能不一样，但都能说明我国经济增长的就业效应不足，并分析了我国就业效应不足的形成机理。李红松（2002）研究了我国总就业弹性和各产业就业弹性的变动情况，分析了我国就业弹性下降的主要原因；邹薇等（2003）实证分析了我国经济增长和就业增长之间的关系，得出我二者对奥肯定理存在偏离的结论，并实证分析了偏离的原因。通过对国内相关文献的梳理发现，虽然各种研究的方法和角度不同，但大多数研究表明我国经济增长存在就业效应不足的问题，这些已有研究是在我国加入WTO前期进行的，在已有研究基础上对数据进行扩展有意义的；此外，结合我国经济转轨和结构转型对这一问题研究能够更好地揭示其成因。
二、我国经济增长与就业效应不足的现状分析
 传统的宏观经济理论表明，一国经济增长是由资本深化、技术进步和就业增加共同作用的结果，经济增长和就业增加存在一致性，经济增长也被认为是解决就业问题的最好方法。我国改革开放以来高速的经济增长并没有解决我国就业问题，对于我国这样一个人口结构正处在红利期、存在大量农村待转移人口的国家来说，就业效应不足既是一种劳动资源的浪费，也会对政府总体社会发展目标的实现造成影响。
（一）我国经济增长率、就业增长率和城镇登记失业率的变动
 1.就业增长率与经济增长率的变动呈现阶段性变动。（1）我国就业增长率与经济增长率在1990年以前基本保持一种同步的变动趋势，即高的经济增长水平伴随着较高的就业增长率，其中1984年我国经济增长率达到15.2%的历史最高水平，同期我国就业增长率达到3.8%的最高水平。（2）在1990年到1992年呈现出大幅度的上升趋势，但高增长并没有带来就业增长率的上升，就业增长率对经济增长的反应不敏感。（3）1993—2000年，我国经济呈现总体下滑趋势，经济增长率从13.5%下降到7.8%，但同期就业增长并和经济增长的关联性不大，出现了倒U型的变动过程。（4）2000年以后，我国经济增长速度加快，经济增长率从2000年的8%上升到2007年的11.4%，而就业增长率在达到2001年达到1.3%的水平后持续下降，经济的高速增长并没有带来就业的快速增长，就业增长率反而出现逐步下降的趋势，到2006年就业增长率已下降到0.77%，高速的经济增长没有带来有效的就业增加，说明我国经济增长的就业效应明显不足。
 2.我国的城镇登记失业率基本与就业增长率呈反向的变动关系，即在就业增长率较高的时期，城镇登记失业率下降，就业增长率较低的时期，城镇登记失业率上升。登记失业率与我国经济增长速度的变动也呈现出阶段性的特征，登记失业率的变动在2000年以前与经济增长水平基本保持反向变动关系，除个别时段表现不明显。在2000年以后，经济增长率持续上升，但登记失业率并没有出现下降的趋势，在2000年到2003年，登记失业率由3.1%上升到4.3%，2003年以后，登记失业率出现小幅的下滑，其中04和05年为4.2%，06年下降为4.1%，07年为4%。从城镇登记失业率来看，我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并没有有效降低我国的失业率，登记失业率的变动与经济增长水平的关联性较差。城镇登记失业率是我国每年公布失业数据，失业统计仅限于在城镇失业且到当地失业登记部门登记的人员，由于统计口径的差异，不具有和国际上其他国家失业统计数据的可比性,为了和国际相关国家的数据进行比较，很多学者对我国的真是失业率进行了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对我国福州、上海、沈阳、西安和武汉进行跟踪调查，得出2002年的真是失业率为14%[1]；胡鞍钢通过计算比较认为我国的城镇真实失业率在10-12之间，已经超过了国际公认的6%警戒水平（胡鞍钢，2001）；因此，从登记失业率来看，我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并没有有效降低登记失业率，经济增长对就业的拉动能力较小。从我国学者和科研机构对我国真实失业率的估计数据来看，虽估计的具体结果存在差别，一般认为我国存在较大规模的失业。
（二）我国就业弹性的变动过程
就业弹性是用于表示GDP作微小变动后就业所作出的反应，微分计算公式为E=GL/GY,GL表示劳动投入的增长速度。对于就业弹性的计算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按照上式直接计算的历年就业弹性，即点弹性；另一种方法是根据古典经济增长模型构建经济增长的影响因素模型，求出就业弹性，该方法求出的是在一个时间段内的就业弹性，称为区间弹性；本文运用前一种方法，求出历年的就业弹性，在图形中其历年变动情况，图形如下：
                   
    注：数据根据历年统计年鉴计算获得
 从就业弹性的变动过程可以看出，我国就业弹性在90年代以前一直保持在较高的水平，从1979—1990年我国的平均就业弹性为0.33，即经济增长1%能带动就业增长0.33%，接近于奥肯定律计算的水平，经济增长的就业效应明显。90年后我国经济的就业弹性下降明显，先是经历1991—1995的快速下降，就业弹性有0.226下降到不足0.1；1996—2001年有所上升，但仍然在处在一个较低的水平。2002后就业弹性下降明显，呈直线性的下降趋势，从2002年的0.118下降到2007年的0.068。就业弹性是指当影响经济增长的其他因素不变时，每一单位的经济增长引起就业增长的比率，就业弹性越大则就业增长对经济增长的反应越敏感，经济增长的就业效应越大，我国经济的就业弹性在近几年持续下降，说明我国经济增长的就业效应下降，就业效应下降影响了我国经济高速增长对就业的拉动效应。
三、我国经济增长的就业效应不足的因素分析
（一）对就业弹性影响因素的计量分析
 就业弹性能够有效反映经济增长的就业效应，一国就业弹性的影响因素是多方面的，既有经济自身发展规律的约束，也受到一国经济的产业结构和经济政策目标等多中因素的影响。.首先，对于我国这样一个劳动力资源丰富的大国来说，选择劳动密集型产业适合我国经济发展的比较优势，但企业对要素的选择不是根据要素的禀赋而是要素的相对价格，职工工资反应的是劳动力的价格，而实际贷款利率水平反应资本的价格，企业会根据劳动和资本的价格差异来选择自己的增长方式，企业微观主体对企业发展方式的选择会影响我国的就业弹性。其次，考虑我国体制变革因素，国有企业占国有经济的比重会影响到一国经济增长对就业的吸纳作用。
 在计量模型中，选择非国有化率、实际利率、人均GDP（以1978年价格定基）、职工工资（以1978年价格定基）四个指标对就业弹性进行回归分析,其中非国有化率为X1,由于统计指标的变动，无法计算非国有经济在GDP中的比重，选择工业总产值中非国有经济比重代替；实际利率为X2，实际利率为一年期贷款利率减去当年通货膨胀率计算得出；职工工资为W；人均GDP为Y;就业弹性为E。运用1979—2007年数据的变动进行回归，发现实际利率对就业弹性的影响不显著，将实际利率变量去除，运用对数模型回归，回归方程设为：
发现模型存在序列相关性，对模型进行修正后，运用eviews5.0回归得出以下结果：
变   量   系  数 标准误 t     值 显 著 性

截距项 -0.959000 0.707439 -1.355593 0.1878
LOG(X1) 0.486362 0.169146 2.875402 0.0085
LOG(W) 1.099076 0.352870 3.114678 0.0049

方程进行修正后，去除了序列相关性，方程总体显著性良好，各变量显著性均较高，三个变量都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符合方程计量的目标。模型中各变量前面的系数为因变量的半弹性，表示自变量变化一个单位因变量的变化率。
（二）对计量结果的解释和分析
从计量模型的输出结果可以得出关于我国就业弹性影响因素的一些结论，主要有以下几点：
1.实际利率水平对我国就业弹性的影响不显著，我国改革开放以来一直实行的是低利率政策，使本来相对稀缺的资本价格被人为降低，造成实际利率水平对我国就业弹性的影响不明显主要有两个原因：首先，资本价格下降对就业的影响有两种效应，一方面，资本价格下降会促使企业选择资本要素密集型的投资，资本替代劳动，降低就业弹性，即利率的替代效应；另一方面，资本价格降低，会促使投资和产出增加，投资和产出的增加同样会促进就业增加，提高就业弹性，即规模效应。其次，企业的选择并不仅仅是根据资本价格来确定的，资本和劳动价格的比较是企业确定要素使用的原则，我国改革以来劳动力价格也一直处于一个非常低的水平，劳动价格的低廉阻止了利率替代效应的有效发挥，即比较效应。替代效应、规模效应和比较效应的共同作用导致了利率水平对就业弹性影响不显著。
2.非国有经济在促进我国就业增长的过程中作用显著，从模型中可以看出，我国改革开放以来非国有化率的提高对经济中就业弹性有正向的影响，我国非国有经济对就业的吸纳能力强于国有经济，主要是因为：我国国有经济集中在资本密集型的行业，单位投入对就业的影响较小，而我国非国有经济主要是集中在劳动密集型的加工制造业和服务业，对劳动的吸纳能力强。
3.现阶段提高工资水平并不会对我国就业弹性造成负面影响，从计量结果发现我国职工工资水平对就业弹性的产生正的影响，按照西方经济学理论，工资价格的上升会导致的资本替代劳动，我国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由于两方面原因：首先，从1979—2007年职工工资从648上升到5597元，上升了8.6倍。而人均GDP从406上升到3835（数据均以1978年价格计算），上涨了9.4倍，说明这个期间劳动力相对价格是下降的，因此出现了职工工资水平与就业弹性的同方向变动；其次，我国劳动力市场发育还不完善，劳动力价格不能起到有效调节作用。
四、提升我国就业效应的路径分析
    对于我国这样一个人力资源丰富的大国来说，就业效应不足既是对人力资源的浪费，同时就业不足会导致大量的社会无业人口，对社会稳定产生影响。升经济的就业效应主要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修复市场功能，发挥市场的有效调节能力，使就业效应恢复到正常水平；二是运用经济政策手段，对一国的经济结构和发展战略进行调整，提升国家经济增长的就业效应。对于我国这样一个正处在经济转型、结构调整和城市化过程中国家来说，应综合运用两种方法，促进我国就业的增长。
（一）促进中小企业的发展，提高我国就业弹性
 我国就业弹性低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小企业的发展不足，无论是在西方发达的市场经济国家还是在发展中国家，中小企业都是一国就业的蓄水池，社会企业总数的99.5%为中小企业，中小企业具有就业灵活和对就业吸纳能力强的特征，能够提升一国就业弹性。一般用每千人拥有的企业数来衡量一国中小企业的发展，根据2004的经济普查数据，我国每千人口拥有企业仅为2.5个，而在市场经济成熟的发达国家，每千人口的微型和中小企业的数量平均在40—55个；全部劳动力在灵活职业、微型和中小企业中就业的比例在65—80%。因此，促进我国中小企业的发展对于促进我国就业增长有积极的意义，首先，要为社会创造良好的创业环境，我国目前企业注册、审批程序繁琐且要求比较严格，在某些行业应该学习其他国家放宽办企业的条件，为创业者提供便利；其次，要为中小企业提供资金和信贷方面的支持，我国虽然实行的是低利率政策，但大多数的信贷被国有和大型的私营企业使用，中小企业通过银行融资来发展企业比较困难，目前在发达地区日益繁荣的低下钱庄就是我国中小企业融资困境的一种体现，但私人钱庄过高的利率对于我国中小企业的发展有抑制作用，应该促进银行部门通过信贷支持和金融创新为中小企业的融资打开便利之门。
（二）调整和优化产业结构，提升经济对就业的吸纳能力
 三大产业中，第三产业和第二产业中的加工制造业对就业的吸纳能力最强，我国制造业就业比重接近20%,进一步发展制造业解决就业的空间不大,而发展第三产业解决就业具有相当广阔的空间, 就业弹性分析表明,第三产业就业弹性最大,我国第三产业的就业弹性一直在0.4左右波动，是吸纳劳动力能力最强的产业。发达国家的第三产业占GDP的比重普遍在60%以上，有的已经超过70%，和我国人均GDP相似的发展中国家的第三产业占GDP的比重大多数在50%以上，而我国目前第三产业占GDP的比重只有40%，因此，调整我国的产业结构，通过第三产业的发展来拉动我国的就业还有很大的空间。
（三）树立就业与经济增长并重的发展观念
 稳定的经济增长率、充分就业、国际收支平衡和温和的通胀是现代宏观经济发展的四大目标，而我国目前将经济增长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其他的目标均服从和服务于经济增长目标,在对地方政府的考核过程中将经济增长和财政收入是首当其中的两大指标，使地方政府的目标函数重点就是放在以经济增长为中心上，一定程度上忽略了就业的重要性，不能有效调动地方政府在就业领域的积极性。我国政府应该借鉴世界各国的成功经验,将就业作为经济发展的主要指标，实行就业优先战略对于我们这样一个人口大国具有重要的意义。同时，在我国，地方政府的行为会影响到整体政策目标的实现，应该将就业状况列为地方政府的重要考核指标，促使地方政府实施积极有效的就业政策，以达到地方和中央目标的一致性。
 
参考文献：
[1]V.Bilsen, J. Konings (1998):“Job Creation, Job Destruction, and Growth of Newly Established, Privatized, and State-owned Enterprises in Transition Economies: Survey Evidence from Bulgaria, Hungary, and Romania”, 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 26. 429-445.
[2]蔡昉,王德文.中国经济增长可持续性与劳动贡献
J].经济研究,1999,(2).
[3]龚玉泉,袁志刚.中国经济增长与就业增长的非一致性及其形成机制[J].经济学动态, 2002(10)
[4]胡鞍钢.中国就业状况分析[J].管理世界,1997,(3)·
[5]托马斯·G·罗斯基.中国:充分就业前景展望[J]·管理世界,1999,(9).
[6]魏作磊.对第三产业发展带动我国就业的实证分析[J].财贸经济, 2004,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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