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陈毅诗词的思想光芒

 一、陈毅是位卓越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同时又是位优秀的革命诗人。
 陈毅是一位久经考验、卓越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同时又是一位优秀的革命诗人，在长期艰苦卓绝的革命斗争和社会主义建设中，写下大量的革命诗篇，其中许多名句，在国人中脍灸人口，耳熟能详，广为传颂。陈毅诗词中闪烁着耀眼的思想光芒，这些思想光芒，教育和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中国人，是革命的宝贵财富。陈毅诗词中蕴含着哪些思想光芒呢？笔者试图作一粗浅的分析和评说。
 陈毅首先是一位无产阶级革命家，他的革命信念无比坚定，革命情操无比高尚，革命胸怀无比宽广，这些革命的情愫都在他的诗词吟唱中得到充分的体现。
 二、钢铁一样的革命信念。
 陈毅出生于一个小地主家庭，在他还处于童稚时，就对那种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制度和现状，表现出不满和愤怒。他在1942年3月8日写给支授中国抗战、参加新四军战地救护斗争的奥地利医生罗生特同志的一封信中，对此就作了叙述。他写道：“七岁时，我的外祖父在湖北做一个小官，这是他花二百两银子买来的一个官职，我的父亲到他的衙门中去帮办文书事务，带了我到外补祖父的任上去就学。我在那里过着衙门生活。那时候留下一个至今难忘的印象，就是他衙门里经常毒打犯人，使我在旁边看了非常难受。我很同情那些被打的人，在我的心里开始种下了对旧社会愤怒不平的种子。”那是晚清时期，陈毅对满清王朝中腐败黑暗的现状，表现出极端的厌恶，两年后，他就坚决离开了外祖父任所。十岁时，他对轰轰烈烈的辛亥革命，激起了共鸣。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五四”的民主、革命思想极大地影响和鼓舞着陈毅，就在当年10月，他抱着寻求革命真理以救中国的一腔热情，来到法国勤工俭学。在法两年中，陈毅开始研究社会主义理论，并关注当时俄国革命，在这里，形成并奠定了他的世界观，认为，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领导和复兴中国。这就是他的革命信念。1922年初，他回国后就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次年又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他义无返顾地走上了一条艰苦卓绝而光明远大的职业革命家的道路。坚定的革命信念，伴随着他革命的一生，并且历久弥坚，从不动摇，这在他的诗词中随处可见。
 早在红军初建时期，形势非常险恶，被敌军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兵力包围，陈毅由于有坚强的革命信念，非但不被敌人的汹汹气势所吓倒、压倒，相反能从黑云的背后看到炽热的太阳。他在《红四军军次葛坳突围赴东固口占》一诗中，就以临危不惧、藐视强敌的气慨写道：“大军突敌围，关山渡若飞。今朝何处去？昨夜梦未归。带梦催上马，睡意斗寒风。军号声凄厉，春月似张弓……东固山势高，蜂峦如屏障。此是东井冈，会师天下壮。”在赣南数年的游击期间，形势也是异常严峻。但在坚定的革命信念的鼓舞下，他历尽艰险，排除万难，出生入死，浴血奋战，最终取得战略意义上的胜利。在1929年6月他写的《反攻下汀州龙岩》一诗中轻快豪迈地写道：“闽赣路千里，春花笑吐红。铁军真是铁，一鼓下汀龙。”1933年3月写的《乐安宣黄道中闻捷》中唱道：“工农儿子惯征战，四破铁围奇中奇。”1936年，陈毅35岁，生日时，他写下《三十五岁生日寄怀》：“大军西去气如虹，一局南天战又重。半壁河山沉血海，几多知友化沙虫。日搜夜剿人犹在，万死千伤鬼亦雄。物到极时终必变，天翻地覆五洲红。”时置生日，陈毅没顾得上去写自己个人的人生感悟，而是胸怀革命全局，虽时下革命形势仍处于危难之中，但中心有信念，通过革命的慧眼，清晰地看到“天翻地覆五洲红”的将来。就在这年冬，他又在《赠同志》诗中写道：“二十年来是与非，一生系得几安危？莫道浮云终蔽日，严冬过尽绽春蕾。”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1942年，陈毅吟道：“应知天定由人定，日月重光世运开。”1943年抗战已度过最艰难时期，陈毅乐观地击节唱道：“旧歌不厌人含笑，抗战新声更展眉。”在1944年春，陈毅已看到抗战胜利的曙光，他慷慨高歌：“可怜敌与伪，泥足危岌岌。人民革命军，狂潮如卷席。沛然谁能御？四海望宁一。辛勤百年来，收功在近纪。”他不仅预期到抗战的胜利，还展望到全国的统一“四海望宁一”。抗战胜利前夕，中共召开七大，陈毅唱道：“百年积弱叹华夏，八载干戈仗延安。试问九州谁作主？万众瞩目清凉山。”革命的信念决定了他作出“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领导全中国”的正确判断。在解放战争时期，陈毅更是坚定自己的信念，写下大量坚信革命定能取胜的诗篇“喜见贼师精锐尽，我军个个是英豪”，“更喜雨来催麦熟，成功日近乐陶陶”，“五年胜利今可卜，稳渡长江遣粟郎。”建国后，陈毅的革命信念更为强烈，1954年他高歌道：“大哉新中国，指日富且强。”1956年他又唱到：“迅扫穷和白，世界以我冠。”
 三、洁玉一样的革命情操。
 作为卓越的无产阶级革命家，陈毅身上富有美玉般洁白无瑕的革命情操。他廉洁奉公，高风亮节，耿直无私，疾恶如仇，光明磊落，严于律己。这在他的诗词有大量的吟唱。他在《湖海诗社开征引》中写到：“一生营营者，个人利禄累。艺文官僚化，雕虫尽可废。”“豪气贯日月，英风动大地。万古千秋业，天下为公器。”尽管是针对文艺而言，却是大公无私人生观的体现。陈毅戎马一生，功勋卓著，为开国元勋，十大元帅之一，官至副总理兼外交部长。可他却不居功自傲，而把自己看得很轻微。
 他在1954年仲春于《感事书怀》中写到：“吁嗟我与汝，沧海之一粟。慎之又再慎，谦逊以自束。”“须牢记，无情历史，利已必凶终。”他还严保晚节，每每自省，唱道：“随伴人民与党，幸得长期培育，每愧过失多。晚节自珍惜，日月走如梭。”在名篇《手莫伸》中，他更是深刻地写到：“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党与人民在监督，万目睽睽难逃脱。汝言惧捉手莫伸，他道不伸能自觉，其实想伸不敢伸，人民咫尺手自缩。岂不爱权位，权位高高耸山岳。岂不爱粉黛，爱河饮尽犹饥渴。岂不爱推戴，颂歌盈耳神仙乐。第一想到不忘本，来自人民莫作恶。第二想到党培养，无党岂能有所作？第三想到衣食住，若无人民岂能活？第四想到虽有功，岂无过失应惭愧。吁嗟呼，九牛一毫莫自夸，骄傲自满必翻车。历览古今多少事，成由谦逊败由奢。”好一篇警言，它既是策已的醒语，又是警世良言。一代又一代人，在它的警示下，健康成长，不犯错误，或少犯错误。1960年12月，他在《冬夜杂咏》中，对青松、红梅、秋菊、幽兰的咏叹中，极力赞颂高洁、挺直、坚韧不屈、谦逊、安闲的人间美德。其中《青松》“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成为亿众传颂的名篇。陈毅在教育子女上，堪称典范。其在《示丹淮，并告昊苏、小鲁、小珊》一诗中，尽见他教育子女严格、高标、细致的良苦用心：“小丹赴东北，升学入军工。写诗送汝行，永远记心中。汝是党之子，革命是吾风。汝是无产者，勤俭是吾宗。汝要学马列，政治多用功。汝要学技术，专业应精通。勿学纨绔儿，变成百痴聋。少年当切戒，阿飞客里空。身体要健壮，品德重谦恭。工作与学习，善始而善终。人民培养汝，报答立事功。祖国如有难，汝应作前锋。试看大风雪，独立有青松。又看耐严寒，篱边长忍冬。千锤百炼后，方见思想红。”陈毅在他《六十三岁生日述怀》中，对他一生的功过作了自我评说，其中功的方面，只几笔带过，而对存在的不足，却作了深刻、全面、细致的自省：“六十三岁满，六四即启程。五次大革命，一个跟队人。一喜得锻炼，一喜工作勤。一喜有错误，痛改便光明。一喜得帮助，周围是友情。难得是诤友，当面敢批评。有时难忍耐，猝然发雷霆。继思不大妥，道歉亲上门。于是又合作，相谅心气平。大大开生面，红日散乌云。有时左起来，性急不能停。便想几朝夕，革命大功成。谁知办不到，失败悔莫名。有时又犹豫，缓慢动摇频。蹉跎费岁月，时机便难擒。几次左与右，细节不必陈。中夜常自省，悔愧难自文。还是鼓勇气，改正再前行。灵魂之深处，自掘才可能。党既能谅我，我亦谅别人。别人更谅我，互励互除乘。这是好作风，能使组织纯。这是大公道，谁能更持平？只有共产党，敢于大合群。我是一党员，更应献至诚。个人太渺小，党群才万能。念我数十年，庸碌愧声闻。今后几时期，正路再遵循。百年谁不死，从来无老彭。写诗以自励，聊以刻心情。马列最伟大，世界正归心。陈毅三十五岁和六十三岁都写诗感怀，可三十五岁生日时歌的是党功，而六十三岁生日叙的是已过，这种谦恭自省、光明磊落的博大胸怀，着实令人感佩。
 四、大海一样的革命胸怀。
 陈毅这位卓越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有着大海一样的宽阔胸怀，他戎马一生，经历无数战阵，出生入死，浴血奋战，视死如归；他光明磊落，坚持真理，不隐讳自己的观点，敢于和来自各方面危害党和人民的错误思想和行为作坚决的斗争；他胸怀坦荡，不隐瞒自己的缺点错误，对待组织和同志的善意批评，能虚心接受，诚心改进；他大义凛然，不畏强权，敢于与来自国际上的各种反华势力作不屈抗争，以维护国家利益和尊严；他大公无私，不仅将自已全部身心献给革命和建设，还献了自身献子孙，把自己的子女看作是党的儿女，国家的财富，要他们也把自己献给国家，献给人民。这些都在陈毅的诗词中得一充分反映。1936年冬，陈毅的部队被围梅山，他还负伤染病，形势险恶，他“虑不得脱”但就在这生死关头，他没有畏惧，视死如归，写下著名的《梅岭三章》抒发自己对革命的信念，对胜利原期盼，藏于“衣底”，准备自己牺牲后作为遗言。他慷慨高歌：“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千万斩阎罗。”“南国烽烟正十年，此头须向国门悬。死后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面对死亡这是何等的豪迈，何等的从容，何等的淡然，如果没有大海一样的胸怀，还有勇气唱出惊天地、泣鬼神的雄壮悲歌吗？时隔不久，他又吟道：“生为革命死不哭，莽莽神州叹沉陆。魂兮归来大地红，小住人间三十六。”他自己胸怀宽阔，视死如归，感染和鼓舞军队的士气和斗志。而对身边同志的豪情壮志，他也倍加推崇。1940年10月，他听说一位不知姓名的女同志渡江遇敌负伤，临死前，同辈皆哭，她却用最后的力气说道“革命流血不流泪”，言讫而绝。陈毅听后倍受震撼，写诗以志之：“革命流血不流泪，生死寻常无怨尤。碧血长江流不尽，一言九鼎重千秋。”陈毅对错误的思想和观念，毫无隐讳自己的观点，敢冒风险，勇于批评。1957年3月，他针对杂文界存在的问题，就秉笔直书：“近来杂文多，固然很可贵。但应加区别，有对与不对。对者提问题，敌我不一类。对敌不客气，目的在粉碎；对我作教育，似开批评会。成绩与缺点，样样计在内。不是乱讽刺，故意入人罪。既不作调查，又不当面对。只是据传闻，夸大加几倍。仿佛这几年，样样都倒退。自己乱阵脚，敌人减万岁。那王象鲁迅，活活王实味！”这是陈毅针对1957年的那场政治运动中，对无产阶级队伍内部的一些同志的工作失误和某些不同见解的思想认识，错误地予以无限上纲，把内部予盾当成敌我予盾，把思想争鸣当成阶级斗争，而进行无情打击。很多人对此心知肚明，但为了明哲保身，噤若寒蝉，陈毅却大胆地站出来，勇敢地予以批评指正。遗憾的是，他的这一正义的呼声，在后来的“文革”中，成了“四人帮”反革命集团攻击他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状，遭受残酷批斗。陈毅在战争年代，浴血奋战，九死一生，他视死如归；在功成名就后受到不公正待遇，但他对党的忠贞不二，毫无怨尤，对“四人帮”及其肖小位，表现出大义凛然，毫无妥协曲媚。无怪乎在他逝世后，毛泽东主席唯一例外地带着病体亲自前往灵堂为陈毅送行。
 陈毅的一生是光辉的一生，他在诗词中蕴含的思想光芒，是时下我们建设和谐社会可资借鉴的精神财富。研究和挖掘陈毅诗词中的思想精华，是一项有益的工作。笔者水平有限，上述分析探讨肯定很肤浅，但愿能抛砖引玉，引出金玉之作，这也是我的一个初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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