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改变国民精神而从文

 ——淡鲁迅笔下的精神麻木浅者
 
鲁迅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伟大开创者，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也是世界上的文化巨人。他的笔下，有坚决反封建的叛逆者、有热衷科举的下层知识分子、有深受封建礼教迫害的劳动人民、更有冷漠、落后、不觉悟的精神麻木者，而这种精神麻木者在鲁迅的作品中占较大的比重。为什么鲁迅不厌其烦的浓彩重笔描画麻木者呢？
 先从鲁迅弃医从文的原因谈起。鲁迅于一九0二年怀着探求救国道路的抱负到日本留学。他在写这段经历时曾说：“我的梦很美满，预备卒业回来，救治象我父亲似的被误的病人的疾苦，战争时候便去当军医，一面又促进了国人对于维新的信仰。”鲁迅就是这样怀着医学救国的理想到日本仙台医学专门学校学医。然而课堂上画片（幻灯片）的情景和内容改变了他医学救国的初衷。他说：“我竞在画片上忽然会见了我久违的许多中国人了，一个绑在中间，许多站在左右，一样强壮的体格，而显出麻木的神情。据了解，绑着的是替俄国做了军事上的侦探，正要被日军砍下头颅来示众，而围着的便是赏鉴这示众的盛举的人们。”“那一回以后，我便觉得医学并非一件要事，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文艺），于是想提倡文艺运动了。”由此可见，看了影片以后，鲁迅的思想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民族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挫伤，强烈的爱国热情和民族责任感处使鲁迅要为改变国民的精神而从文！这是他弃医从文的直接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轰轰烈烈的辛亥革命失败了，鲁迅站在彻底的不妥协的反帝反封建的立场上，从总结辛亥革命的历史经验教训出发，通过具有特征意义形象的塑造，揭示了辛亥革历史悲剧，意在暴露“国民性”的弱点，“以引起疗救的注意。”所以，鲁迅的前期作品中反复出现精神麻木者的身影。这些人的共同特点是：他们都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深受封建社会的剥削和压迫，但他们在思想又都是不觉悟的，麻木不仁的，根据不同的情况和作者的爱憎感情，这些人又可分为以下几类：
一、麻木的、无恶意的闲人
 这类人是鲁迅作品中描写最多，最具有代表性的一类。他们麻木、冷漠，以别人的不幸为快乐，中国社会有他们不多，没他们不少，所以鲁迅称他们为“无恶意的闲人”，并写一系列文章批判这些精神麻木的闲人。他在小说《药》中以厌恶的情绪描写闲汉们观看屠杀革命者的丑态：“颈部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在《阿Q正传》中，写阿Q夸耀自己在城里看到杀革命者时说：“咳，好看。杀革命党。唉，好看，好看……”而后来阿Q自己被当作抢犯示众枪毙时，吴妈也挤在人丛中看，观看的人发出豺狼的嗥叫一般的声音“好”！！！”在《藤野先生》中，鲁迅写到“此后回到中国来，我看见那些闲看枪毙的人们，他们也何尝不酒醉似的喝采……”。“酒醉似的喝采”原来是指日本学生在影片中看到枪毙中国“犯人”时兴高采烈的表现，他们拍掌欢呼“万岁”，使鲁迅感到“特别刺耳。”鲁迅回国后，看到一些闲人围观反动派屠杀革命人民时也象日本人一样在“喝采”，说明这些闲人的精神已经麻木到令人震惊的程度。在《示众》里鲁迅全文刻画示众场面，对围观的群众予以辛辣的讽刺。在散文诗《复仇》及《复仇（其二）》中以愤激的笔触，批判了赏玩“他人的苦”的那些闲人。在《孔乙已》中，反复渲染了社会人们对孔乙已的逗弄赏玩、取笑作乐，描写了人们冷漠无情，麻木不仁，昏沉可鄙的精神状态。沉痛地提出了一个改变人民昏迷、麻木的精神面貌的严重社会问题。在《娜拉走后怎样》里，鲁迅沉痛的说：“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牺牲上场，如果显得慷慨，他们就看了悲壮剧；如果显得觳觫，他们就看了滑稽剧。……对于这样的群众没有法，只好使他们无戏可看倒是疗救，正需乎震骇一时的牺牲，不如深沉的韧性的战斗。”鲁迅的这种思想，一方面表现他对人民群众的革命性估计不足，更重要的是这与鲁迅希望用文艺的武器来改变“国民性”的创作有关。他认为，改造“国民性”，唤起群众觉悟，这是取得革命胜利的重要问题。
二、麻木的、善良的农民
 鲁迅的前期，作为革命民主主义者，他更关注的是中国农民的命运问题，他对广大农民群众是怀有深厚感情的，农民形象在鲁迅小说中占有显著地位。作品真实而深刻地反映了旧中国农村劳动人民的悲惨遭遇和痛苦生活，也表达了对新生活的渴望和探索。
 写于一九二一年的《故乡》是描写农村生活和农民命运的最优秀作品之一。文中写“我”一见到润土，润土的外貌变化使我“不由的非常出惊”，而更令我惊异的是润土精神状态的变异，见到了30年来时时惦念的童年好友，润土站住了“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却没有作声。他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道：‘老爷！……’”这“老爷”二字，使“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 ；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在封建思想意识的毒害下，润土的心灵世界已经变得麻木了，麻木得反而去维护压迫他的封建等级观念，当“我”要润土挑一点旧家具，润土却特意要了香炉和烛台，这便暗示他日后将在求神拜佛中进一步麻醉自己。
 成年润土体现的是“我”所说的“辛苦麻木而生活”的一类人的特征。这些是善良的、讲道德、守规矩的人。但传统的道德是压抑人的生命力的，他们在封建道德的束缚下，丧失了生命的活力，精神变得麻木了。
 同样，写于一九二四年的《祝福》，写出了一个旧时代贫苦的农村劳动妇女的悲剧。作者通过祥林嫂这个朴质勤劳而又善良的劳动妇女被侮辱被损害的一生的描写，极其深刻地揭示了封建宗法制度和封建礼教的罪恶，是封建礼教吃了祥林嫂。
 祥林嫂“手脚壮大，”做工时，“食物不论，力气是不惜的”被称赞“实在比勤快的男人还勤快。”是个妇女劳动能手。然而，再嫁后的祥林嫂又丧夫并失子，再寡的祥林嫂又来老主顾家做工，却是想要劳动谋生而不可得，她因“失节”受主人的岐视和凌辱。在听说下地狱后因两个男人争她，她会被锯成两半。吓人的迷信不但使她“眼睛窈陷下去，连精神也不济了。”至此祥林嫂逐渐精神致残、麻木。“仿佛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是一个活物。”最后在人们祝福声中悄然长逝……
 《祝福》是随道祥林嫂这个中年妇女悲剧的深入和发展，展示出一个寡妇被摧残的心灵；由悲哀到麻木，至到死亡。祥林嫂的信述、麻木恰恰反映了封建礼教，愚弄人民，压迫人民的结果。
 总之，作者怀着对劳动人民的同情，对封建礼教的厌恶塑造了润土和祥林嫂等鲜明的人物形象。意在表现农民的艰辛、痛苦，乃至被折磨，摧残得麻木不仁，甚至死亡。从而揭示农民生活痛苦的社会根源。
三、麻木的、愚昧的下层知识分子
 鲁迅先生曾这样答复一位朋友，在他所作的短篇小说里，他自己最喜欢的一篇，是《孔乙己》。这篇小说篇幅不到三千字，却被深刻的反映了孔乙已一生的悲剧和整个世态。孔乙己的艺术形象如此鲜明，让我们分明看到这个科举制度的牺牲品在悲苦的人生道路上留下一串串长长的足迹。
 孔乙己是清末一个下层知识分子，他曾热衷科举，一心向上爬，在“四书”、“五经”中耗尽了年华，落到即将求乞的境地。他不肯脱下那件象征读书人身份的、又脏又破的长衫，说起话来满口之乎者也，时刻不忘显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读书人。甚至当别人戏弄他时，他还一再表现出自命不凡，孤芳自赏的傲气。只有当人们触到他灵魂 深处的疮疤—“怎的连半个秀才也捞不到”时，才立刻颓唐不安。在长期的封建教育熏陶中，他和一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士大夫一样鄙视体力劳动，养成好吃懒做的恶习，不会营生。他以“君子固穷”为戒律，却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的事，最后落到被打折腿的惨境。封建科举制度无情的推残了他的肉体和灵魂，然而他麻木不仁，至死不悟，始终不明白他潦倒终生的原因，这正是他性格中最可悲的东西。作者用无情嘲讽的笔触，通过对孔乙己思想性格的刻画，把批判的矛头直指封建制度。
 作品通过对孔乙己悲惨一生的描写，控诉了封建社会和科举制度的罪恶，揭露了旧社会“对苦人的凉薄”
 综上分析，我们可归纳为以下三点：
 1、鲁迅对精神麻木者的描写意在暴露国民的弱点，试图用文艺改变他们的精神，增强民族自信心。
 2、鲁迅对精神麻木者的描写，是不平分秋色的，而是倾注了鲁迅不同的爱憎感情。对“无恶意的闲人”持批判和厌恶的态度；对润土、祥林嫂等善良的农民充满了同情和深厚的感情；对孔乙己这样深封建科举制度毒害的下屋知识分子持即同情又批判的态度。从而使我们看到了鲁迅爱憎分明的品格，真正领会了“横眉冷对千夫指，府首甘为孺子牛”的精神。
 3、鲁迅对精神麻木者入木三分的描写，不仅在当时对改变国民精神，提高民族素质起了重大的作用，而且在今天，对提高中华民族的素质，增强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仍有深远的现实意义。
所以，鲁迅的作品不仅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不朽的杰作，也是世界文学宝库中的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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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方献：
1、鲁迅《<呐喊>自序》载《鲁迅全集》第一卷，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1年版
2、鲁迅《<呐喊>自序》选自《鲁迅全集》第一卷，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1年版
3、先继山： 《河北大学学报》， 1982年
 4、王尔龄、 夏康达： 《<孔乙已>难句解》载《教师教学用书》 （普九三年制初级中学语文第五册），2003年出版
 5、鲁迅《故乡》， 普九三年制初级中学《语文》第五册， 人民教育出版社， 2004年出版
6、鲁迅《祝福》高中《语文》第一册， 人民教育出版社， 1982年出版
7、鲁迅《祝福》高中《语文》第一册， 人民教育出版社， 1982年出版
8、鲁迅《孔乙已》载《鲁迅全集》第一卷， 人民教育出版社，  1981年出自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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