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李贺诗歌中的“月”意象浅探
 中国古典诗歌美学在诗歌艺术成就上注重于发现诗歌所营造的意境。而袁行霈先生认为讲求境界固然能揭示诗歌艺术的精髓,也便于把握,但仅言境界仍过于笼统,于是他在进一步深入探寻中找到了“意象”。
 意象一词在我国最早见于《易》“圣人立象以尽意”,“夫象者,出意者也”,“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从中可见,在当时意和象是作为两个概念的,但其之间的联系与统一也是显而易见的。第一个将意象合为一词并用于诗歌理论的是南朝的刘勰,他在《文心雕龙·神思》中指出“使玄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他认为意象指的是意中之象,且在艺术构思中占首要地位,作家在进行创作时头脑中必是先有清晰的形象,然后才能依据这来运笔写作。显然,他认为“意象”属意念中的形象,强调主观性。而在何景明的《与李空同论诗书》中有“意象应曰合,意象乖曰离”,这里的意象则强调了”意和象”的两个方面,即作为主观的意和客观的象，他认为“意象”包含了主客观两个方面的内容。而宋代梅圣喻在《续金针诗格》中也说到“诗有内外意,内意欲尽其理,外意欲尽其象。”认为意象即意与象的意义的有机结合。袁行霈先生从这些观点中探索总结,加以整理,给意象下了一个定义即“意象是融入了主观情意的客观物象,或者是借助客观物象表现出来的主观情意。”[注释：
①袁行霈《中国诗歌艺术研究》(增订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1版第53页]并且把意象作了分类:“自然界的,如天文,地理,动物,植物等；社会生活的,如战争,游宦,渔猎,婚丧等；人类自身的,如四肢,五官,脏腑,心理等；人的创造物,如建筑,器物,服饰,城市等；人的虚构物,如神仙,鬼怪,灵异,冥界等。”[ 同上]人们最常见的,时刻接触的自然景物在艺术创作中最容易被作者运用发挥。如云,树,水,梅,菊等。月亮作为一个亘古的事物,千百年来在文人墨客的创作中不断出现,成为了一个独特而又平凡的长久意象。
  一 李白诗歌中的月亮
 唐代大诗人李白作为写月的大师，其近千首诗中涉及到月亮的就有400多首,仅“月”意象就出现了336次。本文着重从月亮作为意象所营造出的意境和所含的象征意义来分析。
 在李白的诗歌中总是借月亮将月景表现的美丽非凡。在《峨眉山月歌》中“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李白《李白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11月第1版]借江水的流动来表现投入其中的月影,构成一幅意境美妙的峨眉山秋月图,展现出了一种引人入胜的意境,给读者以具体的艺术感受。《自金陵溯流过白壁山玩月过天门山寄句容王主簿》中“沧江溯流归，白壁见秋月。秋月照白壁，皓如山阴雪。” 描写了江水和白壁山的夜景,着意突出秋月这一意象。夜幕中的山峦本是黑压压的，此时却在月的映照下如皑皑白雪一样明亮，诗人借助月亮形成了明与暗的强烈反差，使人感到夜幕格外深沉，白壁分外峥嵘。《关山月》中“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更是描绘出了一种苍茫迷远的意境。月夜的天山,隐现在苍茫无际的云海之间,朦胧的月色，烘托出了意境的壮阔沉寂。
 李白在描写月色时总是和水相伴而生,月或倒映在湖中或伴随着大江溪流，月光水光交织在一起相映成趣。如《渡荆门送别》“远渡荆门外，来从楚国游。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月下悬飞镜，云生结海楼。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写月影映入江水中，象从空中飞下的明镜，用“飞镜”“海楼”形容月影和彩云，生动形象的描绘了万里长江宽阔水面上那种波光流动、红云灿烂的奇丽景象。《送王屋山人魏万还王屋》“万壑与千岩，峥嵘镜湖里。秀色不可名，清辉满江城。人游月边去，舟在空中行。”  湖水如同一面镜子，宇宙万物皆倒映其中。月下乘舟，湖水与岸的真实感被月夜模糊了,眼前倒置的景观反击着诗人的传统习惯思维，诗人感觉上产生了错觉，恍惚行进在空中，向月亮游去。诗人如入仙境，诗句也显出“仙气”，对大地的附着感、沉重感、依赖感没有了,诗人的灵魂乃至读者的思维也自由的向月游移，呈现出一种超凡境界。
 明月在诗人笔下常表现出自然月的属性，但更多的时候却被赋予了丰富而深邃的象征意义。因此明月被诗人高度人格化，赋予其以人的思想感情。李白诗中之月的象征意义主要有如下几方面：
 以明月象征对故乡,亲人,友人的思念之情。在人们的印象中,李白的一生是洒脱的,游山水,寻神仙,饮美酒,显得悠哉游哉,无牵无挂.但月下的李白却给我们呈现出另一种风采,在他的心灵深处,对故乡有着深情的眷念；对亲人朋友有着无尽的相思和关怀。孤臣浪子云游天涯之际，常把明月和思乡联系在一起；明月的清辉常常勾起人们的乡愁乡情,望月思乡怀人千百年来被诗人反复吟唱。李白的《静夜思》无疑是最为有名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作者用明白如话的语言,以简朴凝练的笔触表达了游子真挚质朴的情感,感染了一代又一代的读者。
 月下的李白不仅对家乡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对故人,朋友更有着绵绵不尽的情思。在李白的作品中送,赠,寄故人,朋友的诗作比比皆是,而这些深于友情的作品往往与月相连。最为人知的《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诗人把对朋友的一腔深情化做奇思妙想,请明月代自己去夜郎探望慰问朋友,传达自己对老友诚挚的关切之情,堪称借月抒写友情的千古绝唱。然而李白的伟大不仅仅在于他能将自己的情感绝妙的表达出来,更在于他常把自己的这种个人之情推而广之来表现天下所有人的共同思想感情。《子夜吴歌》“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写长安城中的思妇趁着月色,忙着赶制寒衣,以寄送给在边关的丈夫,她们渴望早日回到家中,抒发月夜思夫的一腔深情。《关山月》“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妇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诗中慨叹征战之苦,揭示战士望月思乡的内心痛苦和久戍不归的悲哀,借月抒发了征人和其家人”一种相思两地愁”的心理。李白的这些作品充分折射出他对人民大众苦难的理解以及深切的同情。
 以明月象征自己对人生理想的执着追求。李白的一生曾有着“济苍生”,“安社稷”,“忧黎元”的远大政治抱负和人生理想。而在现实中,他遭到的却是权贵的排挤嘲笑和君主的放逐驱谴。这种理想与现实的尖锐矛盾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他复杂的内心世界。但他始终不放弃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在昏暗的现实社会中找不到出路,便到想象和幻想的世界中去寻找希望。于是他在”众星罗青天,明者独有月”的大自然的宇宙中采撷了黑暗中的一线光明——月亮,用这样一个纯洁光明的象征物寄托自己的理想,抒发自己的情感,表达自己对现实的不满和反抗。《宣州谢眺楼饯别校书叔云》“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在这里月亮是诗人豪情壮志,开阔胸襟的象征,是他对不平事业的渴望,表现了诗人向往高尚雄阔思想境界的心志及要求冲破羁绊的愿望。同时面对和谐静谧,万物混茫,物我合一的无差别境地,诗人从纷杂喧嚣的尘世中超脱出来,澡雪精神,走向那个新的晶莹剔透,澄澈宁静的心灵世界。于是就有了这样精彩的华章“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这首《月下独酌》既是诗人孤寂心理的真情告白,又是诗仙睥睨浊世,傲然自得形象的生动再现,而这一切都是通过“月”来实现的。诗人通过丰富奇特的想象,赋予月以浓厚的感情色彩和瑰丽的浪漫主义大胆幻想,给人以美的享受。
 以明月意象象征哲理的启迪思索。月亮是永恒的象征，引发的常常是宇宙无穷、人生有限的喟然长叹，人事历历、岁月悠悠的沧桑之感。《把酒问月》集中体现了这种种思索，李白把古今人的直接感觉和理性思索用质疑的方式提出来，但并不把问月之事坐实，而是带着几分酒意问月“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阁，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常照金樽里。”在人与月的反复对照中塑造出一个崇高、永恒、美好、奇妙的月亮形象，也展示了诗人孤高出尘的心灵和个性。深奥的哲理化做了美好生动的形象意境，诗人也在与月的对话中感悟人生，升华哲理。在貌似消沉的咏叹中，表现了李白宽广的胸怀，也流露了他对人生的积极态度。
 李白一生对自由的追求道出了世代中国人渴望自由的心灵诉求，他以月为意象构建的原本虚幻的生存方式，成了世代中国人超越现实苦难，寻求精神家园的一种寄托。李白的咏月诗负载了深刻的文化内容，反映了诗人的人伦亲情、生命关怀、宇宙意识及价值选择，凝聚着我们古老民族的生命感情和审美感情。
                      二 李贺诗歌中的月亮
 由于月意象在诗歌史上有悠久深厚的积淀，所以它在某种程度上被符号化、象征化，有了特定的意义内涵。特别是经过盛唐这样一个诗人辈出的时代，又有了李白这样爱月、写月的大师，月意象已达顶峰，想要独出机杼显然是很难的事。但李贺是一个有着诗歌天才和艺术自信的人，相信自己能“笔补造化”，能创造出一个属于他自己的艺术世界，于是就有了李贺的“月”意象。从某种程度上，李贺可以说是一个夜的诗人，对黑夜、死亡、山林、墓地的描写在他的诗中占了很大比重，而月是夜中的突出存在，也成了诗人把捉的主要对象，在他的二百五十多首诗中，涉及到月的有六十多首，诗人借助这一意象创造出了自己独有的氛围。
 前人对月的描述往往简单停留在“明月”、“皓月”上，几乎已成定式。而李贺对自然景物细微的变化具有敏锐的观察力，他常把表现对象从月转向月色，把前人笔下这一皎洁光明的实体水墨化、模糊化，渲染成一种幽静的氛围，形成一种清寒诡异之感。
 李贺一生孤苦凄凉，心境上的凄苦不免流于笔端，这种凄苦被月光的皎洁冲淡后，呈现出特殊的清寒之意。《蜀国弦》“枫香晚花静，锦水南山影。惊石坠猿哀，竹云愁半岭。凉月生秋浦，玉沙粼粼光。谁家红泪客，不忍过瞿塘？”[ 李贺著 叶葱奇疏注《李贺诗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3月第1版

参考文献 
[1]刘忆萱 王玉璋著《李白诗选讲 》辽宁人民出版社1985年6月版
[2]刘逸生主编《李贺诗选》生活 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出版社1980年版
[3]袁行霈《中国诗歌艺术研究》(增订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1版
[4]李白《李白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11月第1版
[5]李贺著 叶葱奇疏注《李贺诗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3月第1版
[6]李军《论李白诗歌的月亮意象及意蕴》江苏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3年第4期
[7]喻世华《月下的沉吟___论李白诗歌的月意象》华东船舶工业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2年9月第3期
[8]刘润芳 李梅《李贺诗歌中的“月”意象》中国海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6年第5期
[9]阳建雄《李白李贺诗歌意象比较》巢湖学院学报2005年第2期
] 中写凉月初射到浦上，照彻水底的白沙，发出粼粼的寒光，更显得凄清愁人。一个“凉”字道出了丝丝凄凉之感。《春坊正字剑字歌》中有“隙月斜明刮露寒，练带平铺吹不起”，将一线月光照剑上的光芒反射为“刮露寒”，于柔光中立现寒光，让人心下凛然。
 荒凉诡异之月是李贺最个性化的意象。他将自己的身世之感，浪漫神秘的想象都融入其中，创造出一个个奇异诡谲的氛围。《溪晚凉》“白狐向月号空风，秋寒扫云留碧空。玉烟清湿白如幢，银湾晓转流天东。溪汀眠鹭梦征鸿，轻涟不语洗游溶。层岫回岑复叠龙，苦篁对客吟歌筒。” 用狐号风写月下风声，绘出了一个荒寒、诡异的野性世界。《南园·十三》“古刹疏钟声，遥岚破月悬”，日暮荒山古寺，隐隐远山，本已极尽凄凉，而“破月”更添残破、恐怖之感。《巫山高》“碧丛丛，高插天，大江翻澜神曳烟。楚魂寻梦风飒然，晓风飞雨生苔钱。瑶姬一去一千年，丁香筇竹啼老猿。古祠近月蟾桂寒，椒花坠红湿云间。”将古老的祠堂置于月光之下，将人带入一个神秘的境地，意味幽冷，凄凉不尽。
 除了运用独出新意的月意象塑造独特的意境外，李贺在借月抒怀方面也有自己的创新。见月思乡是中国诗词的传统主题，月具有超时空性和周期性。时空易变而月永在，客居异地的游子和闺中思妇尤易被它引发对家乡亲人的思念。在游子思乡这一点上李贺也不例外，但与前人那些沉浸在对家乡美好回忆中的诗作不同，他在京城任奉礼郎，官卑职小，生活十分凄凉孤苦，所以他对家乡的思念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的凄苦之感。在官场失意与孤独中，故乡简朴的生活在回忆里有了一层模糊的诗意光晕。有《始为奉礼忆昌谷山居》中的“不知船上月，谁棹满溪云”，寄予了对家乡生活的深切怀念。有《勉爱行二首送小季之庐山》中的“岂解有乡情，弄月聊呜哑”，通过诉说飞雁不知远客的满怀乡思，经过月下还孤叫几声，使得含蓄其中的游子的情怀更凄楚难堪。而《其二》中“青轩树转月满床，下国饥儿梦中见” 更是借月下母亲所梦之事来衬托自己凄苦的处境和浓浓的思乡之情。
 以明月来借指理想的不可实现。《长歌续短歌》“长歌破衣襟，短歌断白发。秦王不可见，旦夕成内热。渴饮壶中酒，饥拔陇头粟。凄凄四月澜，千里一时绿。夜峰何离离，明月落石底。徘徊沿石寻，照出高峰外。不得与之游，歌成鬓先改”诗中借“明月落石底”喻指自己理想的君主高居卿相之上，而恩光未尝达于下，沿石寻觅，而光来自峰上。指明自己的辛勤求进没有得到君王眷顾，理想不可实现。
 李贺一生命运悲惨，影响了其创作风格的形成，但他自己并不甘于碌碌无为，想在诗歌艺术中实现其人生理想。在他之前，已经有李白、杜甫两座高峰为代表的辉煌的盛唐诗歌，他想有所建树就必须另辟蹊径。李贺深受宫体诗和离骚的影响，宫体诗影响着他诗歌的艳丽，《离骚》奇幻的风格，迷离诡异的想象也惠泽李贺，杜牧称之为“盖骚之苗裔，理虽不及，词或过之。”李贺相信“笔补造化天无功”，他的佳作都是“为艺术而艺术”，刻意求新，求变，加上他个人的特殊心境“长安有男儿，二十心已朽”，因对现实不满而向鬼神世界的逃遁，以及当时韩孟诗派怪奇诗风的影响，促成了他诗歌的奇句诡异的风格，而月意象也因此就染上不同于传统的新色彩。
 三 二者之比较
 李白和李贺作为浪漫主义诗歌的两朵奇葩，又有着各自独特的艺术风格，就本文所讨论的“月”意象来看，两人也是异中存同，同中有异：
 （1）从月亮所营造出的意境来看。李白借用月亮所表现出的夜景大都是美丽非凡、气象广阔的。如《关山月》“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所展现的苍茫迷远的意境，烘托出的雄浑的氛围。而李贺虽然多借用月亮塑造荒凉、凄凉的意境，但他也曾用不染色的双眼去看月，看到月光本来的轻盈皎洁，于是在荒凉诡异的诗境中也会突现一片澄明。《帝子歌》“洞庭明月一千里，凉风雁啼天在水”写出了一个气象浩大、清凉如水的月夜。
 （2）从月亮的象征意义来看。两个人的诗歌都寄托了对家乡、亲人的怀念之情，都曾借用明月来喻指自己的理想。但李白的月亮象征意义远比李贺的丰富，他的月亮中不仅仅有对家乡亲人的感情，且更多的将自己对友人及人民大众的关怀之情盛装与内。《哭晁卿衡》“名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中将日本友人晁衡比做明月，把晁衡海中遇难比做明月沉碧海，表达了自己对友人真挚的痛悼之情。《塞下曲·其五》“边月随弓影，胡霜拂剑花。玉关殊未入，少妇莫长嗟”对战士们露宿沙漠边地的月色与弓影相随，胡霜凝着剑花的各种景象作了细致而又生动的描绘，同时深沉的表达了对出征战士及其妻室的同情，反映出了人民大众盼和平团圆的共同心声。而李贺则大多描述的是自己在异乡不得志的悲凉和对家乡的怀念，未能走出自己的阴影，深入到百姓生活中。
 （3）从月亮与其他意象的组合来看。李白、李贺诗歌中的月亮意象都多与水组合在一起。李白的《秋浦歌 十三》“渌水净素月，月明白鹭飞。”《月夜江行》“月随碧山转，水合青天流。”《宿白鹭洲》“波光摇海月，星影入城楼。”《梦游天姥吟留别》“一夜飞渡镜湖月”等等。李贺的《蜀国弦》“凉月生秋浦，玉沙粼粼光”，《梦天》“玉轮轧露湿团光，鸾佩相逢桂香陌”，《五粒小松歌》“月明白露秋泪滴，石简溪云肯寄书。”《江南弄》“吴愉越吟未终曲，江上团团贴寒玉”等。月光与水光在两人的诗中交织在一起更显月亮晶莹、纯洁的本质，月光倒映在水中更见其永恒性。
 （4）从月意象的遣词饰语来看。两人都写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月，但在月亮、月色的情感态度上却是颇具殊异。李白可以“举杯邀明月”、“欲上青天揽明月”、“归时还弄峨眉月”、“三杯拂剑舞秋月”、“且就洞庭赊月色”足见其豪放浪漫潇洒的本色，以及对人生的乐观享受。而在李贺的诗歌中则多是“月缀金铺光脉脉”、“翩联桂花坠秋月”、“啼蛄吊月钩栏下”、“秦王喝月使倒行”、“鹊辞穿线月”等，李贺用这些少见的词与月意象进行搭配修饰，形成了他诡异的风格特色。相对与李白来说，李贺由描述事物的外部形态趋向描绘抽象的观念，情绪，这是他的独到之处。
 四 小结
 李白、李贺这两位名垂千古的浪漫主义诗人，因时代、出身、个性和遭遇的不同，其诗歌意象也呈现出了不同的审美特征，而正是这一个个审美意象的差异，才造就了李白和李贺各自独特的艺术风格。而千百年来的文学创作也正是因为彼此之间的相似、相异才显得多姿多彩，迸发出不息的活力。希望本文能为广大喜欢李白李贺诗歌的读者在阅读是提供一点帮助，有助于进一步理解他们的作品内容，把握他们的情感基调及不同的审美内涵。

相关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