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围城》的讽刺艺术
　　内容提要：《围城》是一部既诙谐幽默又尖锐泼辣的讽刺小说．本文通过对作者的讽刺艺术在人物形象、心理乃至社会各方面运用的分析，以及对作者灵活多样讽刺手法的概括，来展现作者讽刺艺术的高超。
　　关键词：《围城》　讽刺艺术　幽默　比喻
　　钱中书的长篇小说《围城》是五四以后新文学中的一部批判现实主义的杰作。它是一部以旧中国上层知识分子病态畸形生活为描写对象的幽默而辛辣的讽刺小说。作者以其渊博的知识，讽趣幽默的语言和精辟的比喻，构画出了方鸿渐等一群性格各异的旧中国知识分子病态心理，同时也讥讽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一．幽默的讽刺无所不在
 《围城》的创作基调是讽刺，其语言的独特性在于强烈的讽刺性。因此，作者对小说中的人物、事物以及社会各方面的病态，不是用直面评说的方法予以揭露，而是运用了调侃、嘲弄、戏谑等语言进行大胆而辛辣的讽刺。小说中对每个人物的形象、心理都有许多描述，用含蓄的手法和丰富的比喻对其进行一番讽刺，令其神形毕露，把一幅幅活灵活现的人物形象展现在读者面前。例如在描写以嫖娼与赚‘外快’为其能事的‘侯营长’的长相时，形容为 “他有个桔皮鼻子，鼻子上附带一张脸，脸上应尽应有，并未给鼻子挤去眉眼，鼻尖生几个酒刺，像未熟的草莓。”尖酸刻薄的讽刺了侯营长那丑陋的嘴脸。在描写苏文　所请的朋友沈太太时，是这样描述的：“她眼睛两个黑袋，象圆壳行军热水瓶，想是储蓄着多情的热泪。嘴唇涂的浓胭脂给唾沫带进了嘴，把黯黄崎岖的牙齿染道红痕，血淋淋的像侦探小说里谋杀案的线索。”作者用了两个奇特的比喻，将沈太太的形象鲜明的展现出来。作者在调侃鲍小姐时说她“只穿绯霞色抹胸，海蓝色贴肉短裤，漏空白皮鞋里露出涂红的指甲”，把此形象比作“熟食铺子”，因为只有热食店才会把多种颜色暖热的肉公开陈列。又有人叫她为“真理”，因为真理是赤裸裸的，但鲍小姐并未一丝不挂，所以他们修正为“局部真理”。两个富有哲理的讽刺，把一个行为放荡的鲍小姐生动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围城》中对人物心理的讽刺也达到了惟妙惟肖、淋漓尽致的境地，使人物形象更具立体感。李梅亭赴湖南三闾大学就职起程时他抢着买低等船票，明明是为了自己省钱，却偏要撒谎，骗取别人的好感。途中，他舍不得用自己的新雨衣，便找借口用别人的伞。他带了一木箱药品，准备在内地的学校卖个好价钱，却不愿意给一些仁丹于身体不适的孙柔嘉服用。因为一包仁丹开封后就卖不到好价钱，但不给药又显得过于小气，左思又想，忽然灵机一动，记得前几天已经打开一瓶鱼肝油丸，虽然鱼肝油丸比仁丹贵，但已开封的药“好象嫁过去的女人减了市价”，于是拿鱼肝油丸给孙柔嘉服下，弄得她又一次呕吐。通过以上心理过程的细致描述，把李梅亭吝啬怪诞的心理及真人君子的假面具暴露无遗。在平淡中却有含蓄的讽刺意味．又如老处女范懿听说汪太太给她做媒，求之不得，但育故弄玄虚，强字矜持，经过一番自我克制，还掩盖不了胸中的那点猴急的心情．汪处厚夫妇请吃饭，她五点钟才过就到汪家．见过辛楣以后，“画了个元行的圈子，把自己跟辛楣围在里面，谈话密切得泼水不入。”而且处处随口凑趣。辛楣说这儿闷得很，没有玩儿的地方。范懿说：“可不是吗？我也很少谈得来的人，待在这儿真闷。” 辛楣说曹禺是个伟大的戏剧家，范懿快乐得拍着手掌道：“赵先生，我真高兴，你的意见跟我完全相同。”回去的路上她几次设法要把同行的方鸿渐、刘小姐支开，留下赵辛楣和她两个人走。她一会儿说桥太窄，让辛楣陪她走河底；一会儿说忘了手提包，让辛楣陪她回汪家去取。这一连串的心理描写贴切而逼真，把范懿装腔作势的心态精细刻画出来，既不失幽默，又颇具讽刺色彩。
 《围城》中不但对各类人物的形象和心理作了惟妙惟肖的勾画，进而对他们丑陋、虚伪、肮脏的灵魂进行无情的揭示和讽刺外，还对当时官场腐败、政府无能、学术虚伪和社会落后进行了嘲弄和讽刺。例如作者用“断了线的风筝”和“得道成仙，平地直升”来描述国民党统治区物价的飞涨；把方鸿渐一行人在泥泞路上行走，鞋底沾满的泥巴比作“抵得贪官刮的地皮”，来讥讽官场的腐败；再如书中的方鸿渐留洋归来后，回母校作的一次学术报告的描写。方鸿渐说：“海通几百年，只有两件东西在整个中国社会里长存不灭，一件是鸦片，一件是梅毒，都是明朝所吸收的西洋文明。”接着又进一步发表阔论：“鸦片引发了许多文学作品，古代诗人向酒里找灵感，近代欧美诗人都从鸦片里得灵感。煤毒在遗传上产生白痴、疯狂和残疾，但据说也能刺激天才。”方博士边篇荒唐可笑的阔论，揭示出他不学无术、崇洋媚外的真面目。从中作者也尖刻地讽刺了所谓的“西洋文明”，无非是些鸦片、煤毒之类罢了。小说中通过人物之口暴露出社会的落后和丑陋的一面，是随处可见的。
 二、讽刺手法灵活多样
 《围城》中，作者以其渊博的学识、敏捷的思维和生花的妙笔，十分贴切和精巧的运用了比喻，引用典故、比较等等手法，来广阔地展示其高超的讽刺艺术。
 《围城》中，比喻手法运用之繁富另人叹为观之，书中随处可见，给人以最深刻的印象，达到了特别强烈的讽刺效果。例如说“鲍小姐那类女人”是不“伤春”的，“一切衣服在她身上象只软木塞之于酒瓶口，不需要酒的时候才需要瓶塞”，一个生动的比喻就使读者对鲍小姐的生活作风一目了然。又如把旅店里卖不出去的、变色的、变质的半生红烧肉，比喻为“象红人倒运，又冷又黑”，把乡村小旅馆里桌子的肮脏，比喻为“就象《儒林外史》里范进给胡屠户大了耳光的脸，刮得下半斤猪油”；把西贡酒家里坚韧异常的“佳肴”，比喻为“象礼拜堂定风针上铁公鸡施舍下来的肉”；把堂堂三闾大学系主任宴请宾客的清淡如水的鸡汤，比喻成“这不是煮过鸡的汤，只象是在里面洗过一次澡”。在嘲讽、
挖苦李梅亭时，说他“本来象冬蛰的冷血动物，给顾先生当众恭维得春气入耳，蠕蠕欲活。，暴露出他贪图虚荣，一顶“高帽”就使其飘飘然的形象。作者各种比喻的运用，不时流露出幽默的讽刺风格，加深了读者对人物形象和心理的了解。
　《围城》中，作者尽情地挥洒着那种博引经传，融贯中西，超越具体描写而把读者引向更广阔思维空间的幽默笔锋，来调侃、嘲讽“芸芸众生”。如在调侃方鸿渐购买假文凭时，作者引用了〈圣经〉里的故事作比，“这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在嘲讽他自我解嘲时，又引来了中、西古代哲人孔子、孟子和柏拉图作陪衬：“撒谎欺骗有时并非不道德，柏拉图〈理想国〉里就说士兵对敌人，医生对病人，哄走了儒悲。孟子甚至对齐宣王也撒谎装病”。又如第八章里，作者讥讽机关上司驾驭下属的技巧时，引用了法国〈列那孤〉中的妙笔，说他们“尽学西洋人赶驴子，在驴子眼前，唇吻之上挂一串胡萝卜，引诱驴子向前拼命”。在谈到方老爷给儿孙取名“阿丑”时，也引经据典戏谑一番：“人家小而要易长育，每以贱名为小名，如犬羊狗马之类，又知道司马相如小字犬子，桓熙小字石头，盘哗小字砖儿，慕容农小字恶奴，元叉小字夜叉，更有什么斑兽、秃头龟儿、獾朗等等，才知道儿子叫阿丑还算有体面的”。这些例子在小说中并不少见。除此之外，作者还运用了英文词语和文言文词语来讽刺众生，再此不再一一列举。
总之，〈围城〉的讽刺艺术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者高超的讽刺幽默手法，奇妙生花的语言天才以及丰富的知识容量，构成了小说独特的风格。作者犹如一位冷静超远的旁观者，运用机智、风趣和幽默的笔法讽刺、时弊、描摹人物世态，常使人笑中带泪，泪中带笑，在其背后又蕴涵着作者对人生的热望。希望唤醒那些在“围城中徘徊、挣扎的人们，冲破围城，去走自己的新路”。虽然小说没有贯穿始终的主要情节，但能给读者留下难忘的回忆，这就是〈围城〉独特的讽刺艺术魅力所在。

主要参考篇目：
１、xx师范大学网络教育教学用书　　　《中国现代文学史》　　　　主讲教师：刘勇
２、
谈＜围城＞的讽刺艺术（１）　　文章出处：中国论文下载中心
钱钟书〈围城〉的讽刺艺术　　作者：佚名
４、潇湘信息网　　试论〈围城〉的讽刺艺术
５、《围城》与中国现代讽刺小说   王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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