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美之争看公司治理

 

 

一、 国美之争的由来

 

国美电器由黄光裕在1987年创办，目前已是国内最大的家电零售企业，2009年国美的销售额为1068.2亿元。除了零售之外，黄光裕并于2005年1月成立国美置业，专事房地产业的投资，陈晓原来是上市公司永乐家电的创始人和总裁。永乐家电在长三角，特别是上海地区拥有很大的市场份额。2006年7月国美电器突然在香港宣布并购永乐家电，耗资52.68亿元人民币，是迄今为止最大的家电连锁并购案。陈晓孤身进京担任国美电器总裁。黄光裕很欣赏陈晓在家电行业的经验，而陈晓也很佩服黄光裕娴熟的资本运作能力。2007年12月14日，国美宣布通过第三方机构收购大中电器。陈晓由此成为国内最大家电企业掌舵人。2008年11月23日，黄光裕遭公安机关拘查，其起因包括涉嫌“操纵市场”等。

 

黄光裕的突然入狱，给国美的发展带来了非常负面的影响。银行看淡国美的发展，在第一时间冻结了国美的账户，于是供应商纷纷上门来要债，国美资金链年龄随时被赎回的风险，在公司资金无力支付的前提下，随时能使公司宣告破产。在这种背景下，陈晓开始了他的“拯救”国美之旅。陈晓运用所有的关系去安抚供货商、投资者和各种利益关联方。黄光裕家族也通过各种方法筹措资金，支持国美度过危机。在这过程中，黄光裕授权陈晓全权负责国美事宜，陈晓成了国美电器的主席。陈晓的各种努力挽救了国美，国美在2009年的业绩有了稳定的增长。在陈晓挽救国美的过程中，贝恩资本进入国美，并最终成为国美的第二大股东。在这个过程中，陈晓开始提及国美的“去黄光裕化”。黄光裕不能容忍国美控制权旁落，开始反对陈晓的决定，黄陈冠希开始恶化。

 

当陈晓已经在国美电器内部拥有稳定的地位，黄光裕曾经的旧部大多被陈晓收编，并且陈晓获得了二股东贝恩资本以及银行和部分投资机构的认可，得票较多。而黄光裕以其妻子拥有公司31.6%的股权，双方势均力敌。2010年8月5日，黄光裕向国美董事会发函，要求招考特别股东大会，罢免陈晓，重组董事局。收到黄光裕的信函后，董事会将黄光裕告上法庭，称黄光裕在2008年1月及2月前后收购公司股份时违反公司董事的信托及受信责任。上海桌跃管理咨询有限公司的庞亚辉指出，国美电器重提旧事，是为了向投资人暗示，黄光裕任职期间并没有对中小股东负责。黄陈正式决裂，至此国美电器陷入了家族制与现代企业制度的斗争中。受双方争夺控制权影响，国美电器股价6日开盘大幅跳空低开，随后股价低走，收报2.40元，跌12.9%。

 

黄光裕的诉求主要有取消董事会的增发权，撤销陈晓和孙一丁在国美电器董事局的职务，并提名黄光裕胞妹黄燕虹进入董事局。国美董事会主席陈晓则准备利用公司章程和董事会议事规则试图通过增发股份，稀释黄光裕的股权从而达到“去黄”目的。2010年9月28日德特别股东大会取消了董事会的增发权，也接受了现有的管理层，根据董事会之前的表现，可以推测董事会会不断增发以最大化地稀释黄光裕的股份，这显然损害了现有股东的权益，公司也会陷入动荡之中。而陈晓为首的管理层在危难时刻挽救了国美，已经证明能够带领国美继续向前走。从投票结果来看，众多机构投资者都把票投给了管理层，而黄光裕在几项诉求的失利也只是3个百分点左右。说明双方力量均衡，而中间的一些人士在理性考虑在将票投给了管理层。

 

2011年3月9日，国美电器董事局主席陈晓因个人原因辞去董事局主席及执行董事职务，原大中电器创始人张大中出任国美电器非执行董事及董事会主席。至此，举国关注的国美之争终于落下帷幕。但从国美事件折射出的公司治理问题，对于成长和发展中的中国民营企业而言值得深入思考，对于完善中国治理结构，避免其他公司重蹈覆辙具有重要意义。

 

二、 国美之争的关键

 

国美控制权之争的关键点就在于股东会与董事会之间关于权利分配的矛盾。2006年，拥有国美电器高达75.6%股权的黄光裕及其家族，作为实际的控制人，对国美电器的公司章程做了修改，在那次修改中，黄光裕授予了国美电器董事会如下权力：国美电器董事会可以随时任命董事，而不必受制于股东大会设置的董事人数限制；国美电器董事会可以各种方式增发、回购股份，包括供股、发行可转债、实施对管理层的股权激励，以及回购已发行股份。他塑造了一个权力无边的董事会，架空了股东大会，并通过操纵董事会控制整个公司。但没想到的是，为大股东黄光裕量身定制的董事会，因突发性事件落入了职业经理人陈晓手中，在大股东不能直接操纵公司且授予职业经理人的权利过大的情况下，由于信息不对称，职业经理人利用大股东此前赋予董事会的“超级特权”掀起风波阵阵，企图实现“去黄化”，争取公司的实际控制人，而黄光裕则要保持自己的控股股东地位，“控股权之争”开始。

 

三、 公司治理的定义

 

公司治理是指各方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关系，包括股东、董事会、管理层之间的利益关系，这些利益关系决定了公司的发展方向及经营业绩。公司治理研究的基本问题是如何使公司的管理者既要充分利用股东提供的资产发挥资产效用，同时又要承担起对股东的责任。通过公司治理的结构和机制设计，可以明确不同公司利益相关者的权力、责任。而且，建立起委托代理人之间激励与制约、相互兼容的制度，是提高企业战略决策能力，是投资者创造价值最大化的前提。

 

在当今发达的经济体系中，存在着两种基本的公司治理机制。一种是以英美为代表的市场监控型，一种是以日德为代表的股东监控型。从我国目前的公司治理发展状态来看，目前我国的公司治理属于以家族控股为主的股东监控模式。而国美的控股权之争揭露了这种公司治理结构的种种掩藏的危险和不足。

 

四、 我国公司治理存在的问题

 

（一）董事会结构性不合理，独立董事会独立性不高

 

独立董事制度，是我国在上市公司内部监督机构——“监事会”不能充分发挥法定作用的情况下，借鉴国外的经验而增设的，独立董事会的特殊性在于其独立性，丧失了独立性，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因此必须尽一切可能保证独立董事会的独立性。我国的独立董事会制度已经赋予独立董事会相当大而且相当多的独立监督权，但是在我国企业发展过程中，出现了一系列和与董事会相关的问题。这既有独立董事会制度设计缺欠的原因，又有独立董事自身的原因。一方面，公司大都为大股东掌控，而中国民营企业资本在产权上带有强烈的血缘、亲缘和地缘性质，大部分股东为了限制董事作用的发挥，化解由于保护中小股东利益设立的董事之间存在的矛盾和冲突，而推荐和扶持对自己友好的独立董事而使之丧失独立性。这造成很多独立董事都是由控股股东或者上市公司管理层的“熟人”因此造成董事会由大股东掌握或由内部人控制，比较难以形成独立的董事会来保证健全的经营、决策机制。与此同时，无论在证监会和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联合指定的《上市公司治理准则》中，还是在证监会指定的《关于在上市公司建立独立董事制度的指导意见》中，均没有对独立董事怠于行使独立监督权的行为作出触发性规定，这样就意味着独立董事尽可以无所作为而不必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各类媒体有关上市公司的报道中，很少能够听到独立董事的声音。在国美公司的董事会构成当中，外部董事的比例相当少，通常都是由大股东提名，且独立董事并不完全独立，难以履行其职责，没有发表自己的独立意见，未能发挥应有的监督作用。

 

    （二）监事会不能适当的履行职责

 

中国公司监事会与董事会平等居于股东会之下，二者是监督与被监督的关系，作用非常重要。为了确保监事的独立性，使其发挥应有的作用，中国《公司法》规定监事不得兼任公司董事、经理、财务负责人；监事会由股东代表和适当比例的公职职工代表组成，具体比例由公司章程规定，然而具体实践中，符合法律规定的监事会可谓凤毛麟角，公司的监事要么是由董事会决定，要么是有国有股东兼主管单位指派甚至有的公司股东就是监事。如果监事没有或者丧失了独立性，或者与董事长、董事一起都是大股东派驻的代表，那么就必然起不到作为监事应有的监督作用。在现实当中，许多的公司所发生的违法违规或者侵害公司和股东利益的行为，都没有得到监事会的有效的监督和遏制。同时我国《公司法》等法规在规范公司治理结构方面以股东价值为导向，只重视了董事会的作用而忽视了监事会的地位，也使得监事会形同虚设。在国美争夺案中，无论是国美公司的行为、黄光裕个人之行为、陈晓与贝恩公司协议、陈晓之股权激励计划实施，以及双方的谩骂指责等，应该承担监督职责的国美监事会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三） 缺乏合理的职业经理人的激励及约束机制

 

国美案件中一个最大的冲突就是大股东与职业经理人之间的利益冲突。一方面，国美对公司高层的激励机制缺乏动态化，管理人员的个人报酬与公司的经营业绩并没有建立起紧密的联系，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股权结构的不合理也无法形成对经理层的股权约束。在国美案中，董事会高层一边倒的支持陈晓，反映了国美在高层激励问题上存在严重的问题，另一方面，职业经理人与所有者的信息不对称使经理人有机会不根据利益最大化的目标来经营企业，当利益发生冲突时，会追逐自己的个人利益，违背企业战略目标，损害股东利益。国美从一个家族企业转变为上市公司，在职业经理人管理方面拳法相应的约束机制，对职业经理人的职权范围划分不清，让陈晓的引入外资等相关举动无法界定到底是“越权”还是“维护全体股东利益”，导致创始人与职业经理人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目前，我国的家族企业还是为数颇多的，我国的公司治理多属于以家族控股为主的股东监控模式，国美之争是家族企业在走向公众化的过程中普遍都会遇到的问题。

 

五、 完善我国公司治理的措施

 

企业的重大决策权在董事会手上，董事的公司管理过程中的独立性，对一个企业的发展影响重大，对独立董事的要求也相对较高，但在现实生活中，董事层人员素质的参差不齐。鉴于此，有一下建议：首先，对董事的候选人子在程序上要严格审查，要求其必须有专业技术、管理技能，在理论水平和专业技术den方面要有专长，有丰富的管理经验，分析问题时能做到一语中的。董事会的组成则实行公司外部成员和公司内部成员结合的原则，董事不以股东资格为限，广泛招揽社会精英。其次，要充分发挥董事会专门委员会的作用，提高董事会的独立性，避免独立董事成为大股东的附庸，切实做到保护中小股东的利益。我国证监会在《关于在上市公司建立独立董事制度的指导意见》赋予单独或者合并持有上市公司已发行股份1%以上的股东对独立董事候选人提名权，但中小股东特别是流通股股东提名独立董事会候选人的情况却极为罕见。这就要求我们要赋予中小股东独立董事提名权，而且这个提名权要落到实处，因为独立董事的人选最终要由股东大会决定，而中小股东人微言轻，大多对股东大会保持不闻不问的态度，就是的民营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在独立董事人选上具有绝对控制权。另外，完善董事会的工作程序，加大对独立董事工作的资金支持，这就要求每个公司董事会至少设立2名以上与大股东没有关联的独立外部董事，在资金上保证独立董事有效发挥其知情权和调查权的作用。

 

六、 强化监事会监督职能

 

切实强化监事会的各种监督职能，使监事会真正有效地起到监督作用，应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首先，提高监事会成员的思想素质和专业技能，监督者只有具备必要的知识和经验才能有效履行自己的职责。至少应当要求监事必须具备法律、财务、会计或宏观经济等某一方面专业知识，以保证监事能胜任主要内容为财务监督和经营管理人员行为合法性监督的监事会工作。只有监事对决策过程的信息反馈有起码的专业技术分析能力，他们才能更好地履行好自己的职责。法律规定，董事、监事不能兼任，也是从让监事会成员达到本职工作所要求的专业素质这一目的考虑的。其次，保证监事会的独立性，对违法的监事采取必要的惩罚措施。独立坚实的引入就是要消除监事对于大股东、董事会以及经理层的附属性，增强其独立性，强化监事会的各种监督职能。在实际操作中，建议可以赋予监事会诉讼代表权，使监事会拥有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独立代表公司对外行使职权的资格。在赋予监事会权利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要在法律中明确规定监事因未尽法定义务而给公司带来损失的应承担相应责任。但是，与其相关的法律法规尚不完善，我国《公司法》中规定了监事执行公司职务是违法法律、行政法规或者公司章程规定，给公司造成损害的，应当承担赔偿责任，但是对怠于行使监督权的情况则留下了法律空白。建议法律中明确规定：如因监事的懈怠行为造成后果的，该监事将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外，后果严重的，还将被终身取消其担任监事的资格。

 

七、 完善对职业经理人的制度制约与道德规范约束

 

推行职业经理人制度是我国企业现代化进程中必不可少的环节。职业经理人与创始大股东的通力合作对公司的持续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但是股东与经理人之间不能只凭“感情上相互信任”来维系，更应该通过“机制上相互信任”来维系，更应该通过“机制上相互信任”来确定双方的权利与义务关系，做到授权明确、权责明晰。这样才能防止彼此之间由于利益冲突而造成的权责混乱。我国应该不断构建完善资本市场、信誉市场和职业经理人市场，使企业所有者敢于并且愿意将企业控制权交到职业经理人手中，从而实现更优的资源配置和更有效的公司管理运营。

 

首先，应该完善法律法规，建立健全职业经理人相关制度。我国现有职业经理人相关制度多数是照搬别国而缺乏本国经验，使得职业经理人应有的良心作用不能得到充分发挥。另外，我国当前的职业经理人激励机制并不完善，经理人工作动力不足，效率不高，忠诚度偏低。基于以上两个方面，立足我国国情，完善我国当前相关立法和制度，健全企业的激励机制，成为建立股东和经理人之间信任关系的外在保障。

 

其次，应该提高职业经理人的专业素养和道德修养。当制度出现疏漏，道德会成为约束的底线，在专业素养方面，我国应该更加严格规范相关资格的获取条件。同时在专业学习过程中也要注意道德修养的提高，可以将道德素养量化，使其成为考核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一次促进职业经理人整体自身素质的提高，减少信息不对称情况下“不守信”现象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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