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汉语言叠音词的修辞功能
[摘 要] 叠音词在我国文学史上可谓是经久不衰。它有这样的生命力，和它特有的音义组合的形式是分不开的。叠音词的修辞功能，本文以史为序，以历代名篇为基本点，逐个对叠音词引证分析。首先不再重述它在不同文学样式中所具有的活力，其次，尽力避免以往为表明它的作用时以句代词笼统的作法。在分析的时侯，不拘泥于叠音词的划分，在探究它的形式与其作用的联系时，力求做到知其然，并且知其所以然。 [关键词] 汉语叠音词 音 义 　 　　汉语叠音词，不单单是声韵的重叠，而且还在于词的重叠，所以也有重言、叠词的说法。叠音，是赋予听者以乐感。叠词，是赋予读者以形态和想象。“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凡是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有一种周而复始的情调;读者在“年年岁岁”与“岁岁年年”的错觉中导入了“相似”和“不同”的心态，诱发出了人生苦短的感慨。 　　一、叠音词状貌，在于它的叠义，形成特有的语法功能。 　　1、叠义强调得基本义，凸显事物的特征。 　　《楚辞·离骚》中写道；“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 屈原：《离骚》，新华出版社，1998年]其中“岌岌”一词，意思是“高高”，是程度的递增，以状“余”戴着“很高”的帽子，用来突出楚国戴高帽、佩长剑的形象。当然，“岌岌”不仅可以是“很高”的意思，还可以是“很急”的意思。尽管词义有所区别，但从语法的角度上来说，还是加强了其基本义，是程度的递增，突显出了事物的特征。高则更高，小则更小，就像是特写一样。 　　2、叠义增加附加意，让事物显得形象、生动。 　　(1)、动态附加意，是指它让事物显得形象、生动。“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其中 “荧荧”与后文的“扰扰”，根据体文的结构和特点，词性是对称的，都是动词。“荧荧”有“闪闪”的意思，是表示次数多，它描述了众星闪烁的动态过程，而不是“亮”的结果。“扰扰”有“扰而又扰”的意思，同样是描述次数多，但是它形成了绿云纷扰的动态过程，而不是“乱”的结果。借助比喻、夸张，由果溯因，于是就形成了这样的语意繁星闪烁，这是宫女们频繁的打开铜镜。绿云纷扰，那是宫女们都在梳理云鬓。叠音词的动态的附加意，由其数量附加意形成，由数量的点形成动态轨迹。上文的“纷总总”一句，是量的积累，也是一个动态过程。正由于叠音词中有动态附加意，才使“依依”这一词，不仅有“相依”的定格，而且还达到了缠绵不舍的蒙太奇的效果。 　　(2)、音形附加意，是指既拟声又摹形，有着很好的视听效果。比如“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其中的“辘辘”，不光是拟声，同时也是摹形。听到这“辘辘”的声音，仿佛就看到渐渐驶远的宫车，想象到了那些未能幸宠的宫女，倚窗叹惜。再比如“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其中“瑟瑟”，是拟声，也是摹态。不仅可以听到山谷间“瑟瑟”的风声，而且还有一种因凄凉而颤抖的感觉。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类拟声的叠音词大多数都是形声字，并且它拟的音与义有着直接的联系:“辘”从“车”，“鹿”声;“瑟”从“琴”(弹拨乐器，颤动发音)，“必”声(古音所栉切)。当人们读起这些拟声的叠音词的同时时，总觉得声形俱全，具体可感。它一般只拟声不表意的拟声叠音词不相同，也和形声字中只拟音不摹形的拟声叠音词不相同。后者更像，只能由经验引发想象，构成了意境。
 (3)、数量附加意，是指它让语言显得更加准确、形象。“女媭之婵媛兮，申申其詈予”，其中的“申申”一词，是“一次又一次”的意思，是次数的增多。以“詈”之多，反衬出人性之美。表明骚人不愿随波逐流，志存高洁的。量的增多，比如“纷总总其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 “总总”是“多了又多”的意思，与后边的“离合”一词形成上下呼应，描述了云朵时聚时散的过程。结合上了下文，当是描述诗人出走时的景象与心境，可谓是感天动地，风采照人。
 在叠音词中最具有音色的，就属拟声词了。它是那么的原始，又是那么的直观。打开《诗经》，“关关”的水鸟，“喓喓”的草虫聚会，“习习”的谷风拂面，“殷殷”的电闪雷鸣，“坎坎”的伐檀回声，这些拟声词仿佛是一首交响曲，是净化灵魂的天赖之音。虽然拟声未必达到惟妙惟肖的境界，听者却是了然于心。不管是约定俗成，还是鹦鹉学舌，都是一字一音符，一叠一节奏，一首一乐章的节奏。 　　《诗经》的主体，四字一句，两字一顿，一节两拍。两字重叠式的叠音词和拍应节，合乎着节奏，比较容易吟唱。如“‘关关’/睢鸠”，若是改为“‘关然’睢鸠”，描声绘貌含糊。仅一“关”字，不符合节奏，而且歧义会很多。所以《诗经》中的拟声词大多是叠音式的拟声词，即两字重叠式的像声词。此外，多数拟声词，扬音弃意，以声名象，有着口技般的艺术效果，有乐曲般的意境。《小雅·采芑》中“戎车啴啴，啴啴焞焞，如霆如雷”等诗句，声音洪大，节奏急促，就好像是进军的鼓点。还有就是叠音词在《诗经》中常与叠句组合，位居章首，以别章节，一唱三叹，反复萦回。
 二、叠音词言情，在于它的声律与心律的吻合。 　　比如“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首先，词谱为“平平/仄仄，仄仄/平平，平平/仄仄/仄仄”。在这七组叠音词当中，声调平仄相称，节奏相当鲜明自然，词调也深沉缠绵。其次，诗人使用近义叠音词很巧妙，给人一种错觉，似乎不管用什么方式，结果都是一样，始终是不能弥补眼前的空虚。到最后，“凄凄”“惨惨”“戚戚”层层递进，由“凄”至“戚”。词配曲以歌，这些叠音词便成了摹拟诗人态，应和诗人心律的音符、节奏，进而谱写出了诗人孤独、冷清、凄惨的心曲。近代著名诗人徐志摩写的《再别康桥》，以叠音词“轻轻”开头，“悄悄”结尾，反复的运用，形成了婉转缠绵的曲调和情感。诸如这些，原于叠音词有擅长表达舒缓、悠然、深沉、婉转、缠绵的情感、语气。     三、叠音词创设意境，在于拟声与叠词的多义性所诱发的想象。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杜甫：《登高》，新华出版社，2001年]，(杜甫，《登高》)“萧萧”，风声、稀疏状;“滚滚”，状貌，有动态附加意。上句有“萧萧”的介入，那呼呼的风声与簌簌的落叶便形成了凄凉的景象，呤诵此句，那种枯木逢秋、人生易老的感慨油然而生;下句有“滚滚”的介入，仿佛听到隆隆的浪声，隐喻着逝者如斯的愁怅，或新老替代的无奈。上下句也因为有“萧萧”、“滚滚”的叠音，其节奏自然、突出，且得以伸张。结合声律、语义，意味深长。叠音词设境，有诗人的铺设，还有读者的想象。 　　四、叠音词述趣，在于它的语意适中亲切，节奏轻松自如。 　　在这方面在元曲、儿歌表现得尤为突出。《西厢记·叨叨令》中写道:“见安排着车儿、马儿，不由人熬熬煎煎的气;有甚么心情花儿、厣儿，打扮得娇娇滴滴的媚;准备着被儿、枕儿，则索昏昏沉沉的睡。从今后衫儿、袖儿，都揾帮重重叠叠的泪。久已后书儿、信儿，索与我凄凄惶惶的寄。”[ 王实甫：《西厢记》，上海出版社，1996年]短短几句，竟有五组的叠音词，均为AABB的排列形式，依次描写心态、容貌、行为、心情。写得是深沉的闺怨，叠得是轻松意趣。深沉者，是莺莺心诚情痴，是别情愁绪;有趣者，是轻松的节奏，是观众的揶揄。车儿，花儿，枕儿，袖儿，信儿，它们居然不解“我”心;台下的观众啊，你们竟然嗤嗤讪笑?轻松的节奏运载沉重的心情，别有情趣;台下与台上的反差，让人笑得难堪、苦楚。儿歌言趣，不如元曲复杂，它只求节奏均匀，语意适中，便于朗诵，迎合儿童情趣便可以了。因此，叠音词当是首选的词类。基此，不妨戏作一首，用来表示儿歌童趣:高高在上是星星，闪闪烁烁像萤萤。萤萤歇在片片叶，一只流萤一颗星。 　　这样看来，叠音词是由于音的重叠，而享有其独特的乐感。由于义的重叠滋生出特有的附加意，更由于音、义的结合，在拟声、状貌、设景、言情、述趣方面有着明显的优势。上溯先秦，下至当代，均有她们匆匆的足迹;旷野弦歌，梨园拂袖，都有她们倩倩的笑靥;庄媚雅谐，喜怒哀乐，个个淋漓尽致;舒缓悠然，深沉委婉，声声动人心坎。虽然这样，叠音词要张扬自己，还得借助于语境、想象。 参考文献
1、符淮青：《词义的分析和描写》，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 年2、侯维东：《语境对词义的影响》， 《河北师范大学学报》，1995年4月3、冯海霞：《词义在语境中的变化》，《天津师大学报》， 2001年3月
4、屈原：《离骚》，新华出版社，1998年
5、杜甫：《登高》，新华出版社，2001年
6、王实甫：《西厢记》，上海出版社，1996年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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