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孔雀东南飞》的叙事特色 【摘 要】传世之作《孔雀东南飞》,除了故事本身的凄美之外,作者高超的写作技巧所表现出的叙事特色,是这首诗能千古流传的又一有力保障。 【关键词】 叙事诗 比兴 象征 动静结合 千古爱情绝唱《孔雀东南飞》,是我国文学史上第一首最伟大的长篇叙事诗,被誉为“长诗之圣”。《孔雀东南飞》是汉乐府民歌,“乐府”是汉武帝时设立的一个采诗配乐的政府机关。由于它采诗配乐,后来人们也把它作为一种诗体的名称,叫做“乐府诗”。当时设立“乐府”的主要目的是娱乐宫廷,了解民情。其实就是为了最高统治者享乐和巩固他们的统治。虽然如此,它在客观上仍保存了一部分民歌。 本诗技巧完备、手段多样的叙事艺术一直为后人叹为观止,是效仿的模本,本文拟从 以下四个方面阐释其叙事艺术丰富的内涵: 一、叙述和抒情相结合 全诗以时间为顺序,以刘兰芝、焦仲卿的爱情和封建家长制的迫害为矛盾冲突的线索来叙述,共包括兰芝请遣、夫妻誓别、兰芝抗婚、双双殉情、告诫后人五个情节,故事凄婉悱恻,曲折生动,扣人心弦,叙述有自叙和他叙等方式,该凝练处惜墨如金,该渲染处精雕细作,详略唯情所需,隽永而韵味深长。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通过自述,横截人生美好年华中几个片段,在快节奏高频率中透析出刘兰芝的聪明能干、多才多艺,又通过兰芝的勤劳反衬出焦母的无理和刁钻,一开始就显现出矛盾冲突,在冲突中展现刘兰芝的清醒和刚烈,利用冲突吸引读者关注人物的悲剧命运。在冷静客观的叙述中间或插入如珠似玉的抒情,如夫妻誓别后“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的难舍难分;兰芝被迫应允婚事后,焦仲卿急切前往探听虚实,由误会到盟誓黄泉下相见,“生人作死别,恨恨那可论?念与世间辞,千万不复全!”的真挚爱情,如锦上添花,升华了情感,引起了作品与读者的强烈情感共鸣,可谓画龙点睛之笔,令人泣涕涟涟。 二、铺陈和夸张相结合为营造一种艺术效果或气氛,作者常化用赋的笔法,大力渲染某个情节和事件,如写意中的工笔,惟妙惟肖。 妾有绣腰襦,葳蕤自生光;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箱帘六七十,绿碧青丝绳,物物各有异,种种在其中。用奢华的物质生活来反衬出刘兰芝的重义轻利,不为荣华所动,似杜十娘弃珠宝如粪土的爱情至上,如徐志摩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洒脱无羁。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铛。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从身体的各个部位细致刻画刘兰芝的美丽漂亮、高雅华贵,用靓丽的外表向腐朽文化为代表的焦母抗议,既唤起了读者的同情和怜悯,又激起读者对焦母的愤怒,一举两得。铺陈而不累赘,夸张而不失真。 三、个性化的语言和细节动作相结合 《孔雀东南飞》全诗大量采用个性化的语言和动作描写塑造人物形象,这在汉代以前的文学作品中不常见,收到了较好的艺术效果。 个性化的语言阿母谓府吏“何乃太区区!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由!东家有贤女,自名秦罗敷,可怜体无比,阿母为汝求。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阿母得闻之,槌床便大怒:“小子无所畏,何敢助妇语!吾以失恩义,会不相从许!”此两节诗的五个感叹句是焦母蛮横无理、严厉刻薄的直接写照,口气坚硬,不容质疑,一个封建家长威严的形象跃然纸上。阿兄得闻之,怅然心中烦举言谓阿妹:“作计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荣汝身。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刘兄此言有质问, “作计何不量!”,有利诱“先嫁得府吏,后嫁的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荣汝身。”,也有威胁, “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短短七句话,把一个自私横暴、趋炎附势的市侩小人刻画得入木三分。兰芝惭阿母:“儿实无罪过。”兰芝便纵有千般委屈万般愁苦都无法用语言表达,任何解释均为徒劳,就让所有的哀伤都由她自己一人分担,表现出兰芝的持重与坚强。细节动作描写:细节描写是刻画人物的传神之处,细节真实生动有助于人物的塑造。全诗中有: “槌床便大怒”的恼羞成怒;“哽咽不能语”的伤心欲绝;“上堂拜阿母,阿母怒不止”的愤懑;“下马入车中,低头共耳语”的情真意切;“阿母大拊掌”的惊诧;“阿女含泪答”的委屈;“兰芝仰头答”的坚强;“新妇识马声,蹑履相逢迎”的急切;“长叹空房中”、“转头向户里”、“徘徊庭树下”的懦怯和软弱。 四、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全诗从兰芝请遣到焦仲卿“自挂东南枝”现实主义剧情已经结束。 作者为传达人们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憧憬,反映通过个体的抗争所取得的实绩,用两家求合葬的方式收束全文,且幻想出双双“化鸟”的结局,富有强烈的浪漫主义色彩,像我国的另一部力作《梁山伯与祝英台》中“化蝶”一样,永远让人回味无穷。《孔雀东南飞》的叙事艺术是后世永远吸取的营养,不愧为中国古典文学的一块璀璨的瑰宝。 五、备受推崇的“鸡头凤尾” 《孔霍东南飞》的开头用了“比兴”手法,其结尾则是象征性的结尾。在这里,无论是南飞孔雀的徘徊之感,还是松柏梧桐的交枝接叶、成对鸳鸯相向和鸣的难舍难分之情,都不再是那种简单的,仅仅用作起兴、比喻或象征的独立存在的客体了,而与所表现的内容合而为一,甚至连作者的感情也是那样和谐地融了进去。这些外物本身的艺术形象是完整的,但更重要的在于它作为所赖以寄托内容的艺术形象,与内容的关系是那样密切、和谐,那样恰到好处地表达了思想内容与感情。它使广大读者像作者、作品的主角以及作品中的孔雀、鸳鸯、松柏、梧桐一样,深深地憎恶封建礼教和封建家长制度,笃厚地同情与赞颂对封建社会的叛逆与斗争的精神,热烈地去追求那理想的生活。可见,《孔雀东南飞》的比兴开头与象征性结尾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已经到了“意在笔先,神于言外”的“物我同化”阶段。因此说“物我同化式托物起兴的‘鸡头’和物我同化式富有象征意义的‘凤尾’乃是《孔雀东南飞》叙事结构上的显著特色”。 六、别具一格的详略处理 《孔雀东南飞》在叙事结构上的另一重要特色就是别具一格的详略处理。该诗虽仅有一千七百多字,却具体而形象地铺叙了新妇兰芝被遣、被逼再嫁以及她同丈夫仲卿殉情化鸟的全过程,并在这一过程中塑造了兰芝、仲卿、焦母、刘兄等几个活灵活现的形象。 兰芝是作者所同情和歌颂的女主人公,作者便挥动彩笔尽力渲染,从正面到侧面,从语言到行动,从外貌到内心世界都浓墨重彩,甚至还要通过写环境、景物以及巧妙地插入抒情议论来渲染,真可谓是“用墨如泼”。 而在另一些地方作者却又表现得“惜墨如金”。如焦母与刘兄这样的封建礼教及封建家长制度的代表人物,作者都是以寥寥数语勾划的,而且差不多全凭对话来表现形象。纵使如此,这两个艺术形象也刻画得非常逼真、活套,使他(她)们可憎恶的面孔跃然纸上。因此,他们不与封建势力妥协,最终以死抗争的行动,更能引起世人的广泛同情,促成人们对封建礼教的怀疑和对封建制度的不满。 本诗在叙事上所做的详略处理还表现在作者把自己的抒情议论穿插到铺叙中去的特点上。作者做了几次这样的穿插:当兰芝与仲卿第一次分手时,作者写道:“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当兰芝同仲卿最后诀别时,作者插道:“生人作死别,恨恨那可论?念与世间辞,千万不复全!”诗的结尾处,作者又道:“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这几番插话,文字不多,却对铺叙起着锦上添花的作用。试想,如果不用作者的插话,而以继续铺叙来代替,恐怕长篇累牍也无法达到这种艺术效果。 七、动静结合,多角度展现女主人公的外貌美 这一节中,主要运用了肖像描写的写作手法,用极细腻的笔触动静结合、多角度地展现了刘兰芝的外貌美。诗中从“著我绣夹裙”一句开始描述刘兰芝“严妆”的情形。著裙是着装的首要步骤,作者画龙点睛般地写了著裙之后,只用“事事四五通”一句作概括,省略了束素带、穿丝履、著饰物等其它诸多细节,用语简约却极具张力,给读者留下了丰富的想象空间。接下来四句转入从静态的角度描写刘兰芝的服饰美: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如流纨素,耳著明月铛。鞋子和束带用材高档,质地精美,这两个意象写出了刘兰芝的着装美,“流”字富于动感,使人联想到刘兰芝腰身的柔软袅娜;而发饰耳饰珍贵华美,这两个意象写出了刘兰芝的饰物美。“生小出野里”,丈夫只是个“府小吏”的刘兰芝,穿戴本不会如此珠光宝气,诗中却运用了汉乐府民歌常用的夸张和铺排手法,借写刘兰芝的服饰美来渲染她的外貌美。 八、在冷静的描述中,显现女主人公的性格美 肖像描写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以形写神”,刻画人物的心理和性格,使人物“形神兼备”。作者以旁观者的视角描绘刘兰芝的外貌美时,笔调冷静舒缓,表情隐蔽,几乎没有直接赞颂,也没有描写最能“传神写貌”的眼睛和眉毛,而是在冷静的描述中,微露和暗示刘兰芝复杂的内心世界,显现女主人公的性格美。“鸡鸣外欲曙”点明时间之早,也许那夜兰芝彻夜未眠,婆婆的无端刁难,与仲卿分离的不可避免,以及可以预见到的回娘家后兄长对自己的逼迫,都使她倍受煎熬。被迎回娘家对刘兰芝来说无疑是人生的一大劫难。一般软弱的妇女会向焦母屈膝哀告,以图苟且安身,但她没有屈服,她要抗争。她不但要早早起来“严妆”,而且还要“事事四五通”,“严妆”是她表明自己无罪过,维护做人尊严,无声地谴责焦母的一种有力而含蓄的方式。“事事四五通”地有条不紊、不厌其烦地打扮自己,也折射出了她的心理:沉着、冷静。可以说,此时死亡的阴影已一步步地逼近了她,但她没有眼泪,没有嚎叫,没有哀求,而是把痛楚深深地埋在心底,不肯临别时在焦母面前流露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悲伤。当初她嫁入焦家时,是“严妆”而来的,今天她被遣回娘家,也要平静地把自己装扮得整齐漂亮。中国古代妇女“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命运不能自主,封建礼教和世俗观念赋予了焦母这些家长们以特殊的权利,肆意地折磨、摧残她们,甚至把美满的爱情和婚姻活活拆散。刘兰芝的“起严妆”使其自搏、刚强、勇于抗争的性格得到了一次集中的体现,面对这样一位内外兼美的女性,读者不能不肃然起敬。
参考文献: 1、《汉魏六朝乐府赏析》陈友冰著; 2、《中国文学史四十讲》; 3、《玉台新咏》徐陵著。 4、郑亮.乐府叙事诗简论[D].硕士学位论文.新疆大学.2004年6月。 5、杨慧芬.管窥《孔雀东南飞》的艺术特色[J].邢台师范高专学报.1999(3)。 6、白红梅.《孔雀东南飞》的艺术特色探析[J].语文园地.2003(12)。 8、高谦.《诗经·卫风·氓》和《孔雀东南飞》叙事之比较[J].山西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4(4)。 9、赵仁军.《孔雀东南飞》中“严妆”一节写作艺术管窥[J].学语文.2004(5)。 10、[宋]郭茂倩.《乐府诗集》(四卷本)[M].中华书局.1979年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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