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孝道”

一、“孝”及“孝道”
 什么是孝？《说文解字》中解释道：“孝，善事父母者。从老省，从子，子承老也。”[1](P173)孟子说：“世俗所谓不孝者五：惰其四肢，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弈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色，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纵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2](P258)
 为什么要“孝”？古人的解释也很简单，“孝”就是对父母养育之恩的一种回报。叫做“慈乌反哺”：父母给你生命，所以你要善待父母之生命；父母宁愿自己挨饿受冻，也要让你吃饱穿暖，所以你要照顾父母之温饱；你在父母怀抱有三年时间，完全不能自立，完全依赖父母而生存，所以父母死后你需守孝三年。[3]
 “孝”是最完美的文字，充满了智慧，“孝”字上面是一个“老”字；下面是一个“子”字，两个字结合就是“孝”，属于会意字，意思是父子是一体，祖祖辈辈也是一体，因而子孙后辈虽没有见过老祖宗，但要拜他，还要祭祀他，这就是中国的“孝”的观念。
 在我们中华民族，孝的观念可谓源远流长。孝道是中国传统道德的核心和基础。《诗经》中就有“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的诗句。[4]（P411）意思是说，父亲曾经把我生，母亲曾经把我养，如今想把恩德报，无奈苍天不帮忙！《尚书》中“奔走事厥孝厥长”，“用孝养厥父母”二句[2]（P606）意思是说，勤勉地侍奉你们的父兄，用赚来的钱财孝敬与赡养父母。孔子在《孝经》中说：“夫孝，德之本。”[5]（P177）
 我国历代思想家所以这样重视孝道，是因为孝敬父母、老人的德行，是人的本性最美好的东西，是善良、爱国、敬业、诚实等美德的基础。孝，是亲子关系中对父母祖辈的一种感激敬爱的情感，是一种源于自然的“亲亲”感情。亲亲，意即“亲其所当亲”。[6]（P38）血缘是连结人们最原始最根本的纽带，故特指先天的血缘亲属关系。亲亲是宗法社会的基础，其他一切人际关系都是在这个基础之上延伸发展出来的，都是围绕着这个核心而来。而从根本上巩固这个核心的，是子女对父母的“孝”。
 子女对父母的“孝”是子女的道德义务，我国婚姻法规定：“子女对父母有赡养扶助的义务。”一般来说，子女之所以应该和必须赡养扶助自己的父母，主要是履行一定的社会义务，而不仅仅是为了报恩。首先，父母为了抚养子女，曾经日夜操劳，当他们丧失劳动能力的时候，子女当然有责任赡养自己的父母；其次，从社会来说，这又是子女必须履行的一种社会义务，是人们对社会应负的一种责任。父母生育子女，是为了延续人类的生命；同样，子女赡养丧失劳动力的父母，也是人类社会得以存在和发展的条件。我们这里所说的赡养，不仅包括物质生活的内容，而且包括精神生活的内容。一是对老人要有礼貌，要用尊敬的口吻称呼父母和长辈。二是要虚心向老人学习，老年人久经风霜，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长处，是后辈之师，值得后辈学习。三是要尊重老人的意见，家庭和个人的大事，要和父母商量，只要他们的意见是正确的，就要采纳，如果意见不正确，也要耐心的说明。四是要关心和爱护老人，老人无生活收入或收入较低的，要负担一定的生活费用，使老人吃饱穿暖，有生活乐趣。老人有病时，更要积极治疗，精心照料。总之，要想方设法使老人幸福的度过晚年。
 孝敬父母自古以来就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在社会主义的新型家庭中，更应该发扬光大孝敬父母的美德。今天，老人的合法权益受到社会主义法律的保护，每一个公民都要履行孝敬父母的道德义务和法律义务。
 在家庭中，长辈与子辈的关系是组成一个家庭、维系一个家庭的重要纽带，因而也是一种重要的家庭关系。在中国古代思想家看来，孝慈关系，是长少关系的反映，他们强调父慈、子孝这种道德规范，他们认为做长辈的慈爱，这是天经地义的，对子辈的责任与义务是天然的，不可推卸的；同理，少辈对长辈的孝敬，也是一种天然的法则。否则，就是违背人伦常理的。因此，中国古代思想家不仅肯定长少关系的家庭意义，而且十分重视它的社会意义。
 在孝慈关系中，中国古代思想家更多地是对如何行孝，如何做一个孝子进行了阐发。他们认为，孝有三条标准，一是光宗耀祖，二是言行不取辱，三是供养父母，这对做父母的来说，既是一种道德规范，更是一种人格规范，认为只有尽孝道，才能立身于世，建功立业，他们强调和鼓励少辈做孝子，反对做那些违背孝道的事情：如斗殴、嗜酒、溺爱、贪财等等。
 现在，特别是在城市里，相当数量的“爷爷”、“奶奶”，离开青年人的家庭单独生活。虽然，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父辈和子辈之间的心理差距不会如同资本主义社会所发生的那样，转化为根本性的利害冲突。但是，在科学技术进步使习惯、趣味、习气迅速变化的情况下，这种差距可能成为某种心理摩擦的根源。因此，在有条件的家庭中，长辈与晚辈分居，可能比合居好一些。但是，无论分居还是合居，晚辈不应该放弃履行尊敬扶助老人的义务。一项调查显示：在家庭赡养方式中，成年子女与父母分开居住的比例在城市高达69%，在农村为59.9%；在经济帮助上，城市居民平时每月为父母（公婆）花销123.85元，而农村居民全年为父母（公婆）的平均花销是463.76元，当老人生病时，70%的调查对象是与兄弟姐妹轮流来进行照顾的。[7]另一方面，长辈在照料和教育方面，可以给予很大的帮助。在和谐发展的家庭中，青年夫妇和他们的父母都愿意为了亲属感情相互帮助，而牺牲个人的私欲。孝道文化的最高境界是追求和谐，它能使家庭上下和谐，能使社会充满爱心，能有效地调整老年和青少年之间的关系，这是家庭幸福的根本保证。
 在人们的实际生活中，孝的第一个重大的内容大约就是敬爱与顺从。父母对儿女有养育之恩，子女对父母的爱自然是应当的，子女也该尊敬他们，更何况还有父母养育他们那重似山的恩情。敬是随着逐渐懂事而学得的。如果对父母不敬不爱，便会被看作忤逆之子。顺从也是父母对子女的一条重要要求，这顺从的意义主要是不使父母生气、伤心，其次也包含着不反对父母的意见，从而不致损伤父母的面子即尊严。若就实际情形来说，顺从、听话主要是对未成年的儿童要求的。父母对子女这时的要求，完全是实际的也是需要的。父母给孩子各种知识和经验，帮助引导子女熟悉生活。父母对子女忠诚的态度及他丰富的经验，决定了顺从的充足的合理性。
 在人们的传说中，历史上有许多大人物，许多文臣武将，都是父母的孝子。名列“二十四孝”之首的舜便是一例：舜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也是很有德行的人，因此远近驰名，结果就招致了他的父亲的嫉恨，常常无缘无故地毒打舜，而舜总是逆来顺受，实在吃不消，才选择逃脱。他的这种“孝心”及贤名，传到帝尧的耳中，帝尧让他做王位继承人，并把两个女儿嫁给他。结果，父亲更加嫉妒，与舜的弟弟计划将舜谋杀掉，试了两次，都因为舜有神助而不得逞。然而，舜都欲知每次谋杀，却不拒绝他们的摆布，以“做好人”的方式维持家庭和谐。舜因为能以孝感动天之故，才会出现奇迹而免于难，因此，也成为了“二十四孝”之首。[8]（P196）所以，孔子说：“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2]（P20）当然，平民的孝子典型也很多。隋唐之交的程咬金，是何等威武勇猛，叱咤风云的战将，此人极孝其母，程咬金本是不愿投奔李世民的，只因李世民用计策接去程的老母，并极恭敬地对待程母，最后程母表示希望孩儿投奔李世民手下，程咬金便转而心甘情愿地为李世民效力。
 古人那般，近现代人如何？近现代中国人的孝意识与孝行为当然与古人是不会完全一样的。伟大的民主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他视孝道为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而给予充分肯定和竭力宣扬，他说：“讲到中国固有的道德，中国人至今不能忘记的：首是‘忠孝’，次是‘仁爱’。”[9]（P80）先生既有所言，亦以身作则，许多关于他的事迹，说明他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典型的孝子。朱德同志在《回忆我的母亲》中写到：“得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我很悲痛，我爱我母亲。”[10]（P195）由此可见，近现代人的孝意识与孝行为不亚于古人。
 二、科学的分析“孝”与“不孝”
 封建社会曾把孝父母这件事涂上一些神秘色彩。封建“孝”道一方面反映了当时人们希望老有所终的要求，另一方面，从本质上反映了封建剥削阶级的“忠君”的人造伦理，及要人民“移孝作忠”的思想。这种“孝”带有浓厚的说教色彩，所以对孝应作具体地科学地分析。
 在古人看来，孝是天地的自然法则，是人们行为的基本准则，也是治理天下的重要手段。自然在各类刑罚中，惩罚最严的就是不孝。为了宣传孝道，由孔子门徒编写了《孝经》，在汉代被列为七经之一，并和《论语》一起列为学生必读课程。唐玄宗时发布敕令，每家必备《孝经》一本，经常宣读。从汉代开始，统治者还提倡以孝治天下，选择官吏，也以孝廉为重要标准。汉代还在各州设立孝经师。以后历代皇帝都把孝道作为忠君的垫脚石，把奖励孝作为维护统治的金科玉律。对有孝行者或免除赋役，或赐以财物，或授以官职。孝成了当官、发财、成名、跻身官宦之列的重要途径，于是就有人不择手段地作假孝。王莽父亲早死，没能封侯他就拍伯父的马屁，在伯父王凤病重时，整日守在床边侍奉汤药，自己先尝过再给伯父喝。为此，他一个月不脱衣服，睡在床下。王莽因此取得王凤欢心，推荐他封了侯，并得到孝的名声。为了行孝，还有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发生。有名的“卧冰求鱼”的事迹，被信奉封建纲常的人作为“崇高”的德行而大加称赞。“郭巨养母埋儿”更是至孝之极。这些当然只是传统时代的故事。在今日，是不再有人公开地提倡这类事情的。
 在传统中国，除了大力提倡和强调“孝”的观念，还辅以迷信化的强制，说不孝者将受祖先惩罚，遭五雷轰，下地狱；并辅以法律化的制裁，如将不孝列入十恶之中，家法族规中也有处罚不孝者的律文。虽然如此，古代尚不乏遗弃老人之举，在理性受抑的现代社会，那些为物所蔽而置父母于不顾，遗弃、虐待老人的也屡见不鲜，。南京大学的橱窗里，有一位“辛酸父亲”写给研究生儿子的信，信中列举了儿子种种不孝的行为和自己对儿子的失望，生活的辛酸和凄苦，老人尚能忍受，但儿子的冷漠无情却让饱经风霜的父亲黯然泪下。试想，一个连自己父亲都不懂得敬重和怜爱的人，即使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会对社会、对人类报以怎样的热情和奉献？
历史上的封建统治者给孝道增添了许多不健康的内容，我们应该在继承中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尤其是在加强青少年思想道德建设中，我们更应该把孝道作为一项重要内容。党中央提出以德治国的方略以来，一些地方在对青少年的道德教育中已经把“孝”作为中华美德的重要内容。北京通州区就在小学开展了以“孝、礼、诚、耻”为主要项目的中华美德教育，并专门开设了《孝敬课》，为孝道注入了新的涵义，制定了诸如“对父母讲话要态度恭敬，语气亲切”、“出入家庭要和父母打招呼，告诉父母地点、时间”、“父母下班要为父母倒茶，让父母休息”等行孝十要求。
 俗话说，桑树苗从小蓐。孝顺父母得从小教育，让我们的“小皇帝”、“小公主”从孝敬父母做起，建立良好的道德框架。相信，无论什么年代，无论时潮如何变换色彩，孝道永远是社会所需的那块闪亮的金子。
 三、“孝”与“孝道”的现实意义
 中华民族是一个有悠久历史和文化传统，尤其是一个有优良道德传统的民族。弘扬中华民族的优良道德传统，对于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精神文明，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从历史与现实两端立足，去全方位的观识一下“孝”意识形态，对于加强爱国主义教育，振兴民族的精神，增强民族凝聚力，激发全国各民族人民和海内外中华儿女的使命感，都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孝意识是中华民族精神和凝聚力的核心，民族兴旺需要孝文化。赤子之心，孝子之情，一般百姓追踪命根而祭祖追孝，意义在于表达孝心。港澳台同胞来内地寻亲祭祖，侨居世界各地的华裔，不远万里，奔归祖国寻根，正是执着于命根之求的表现。古来中国人视报效祖国如同追孝先祖，是人世最大的孝义，最隆重的德行，也具有最崇高的价值。
 中国孝文化在漫长的历史发展、积淀和演化过程中，既有进步的一面，精华的成分；也有落后的一面，糟粕的东西，不可不加批判地全盘继承。封建主义对孝文化的污染相当严重。另外一些属历史性积淀的陈风旧俗，已不合新时代新社会发展，必须革易。但是，我们不可不加分析的彻底否定孝文化。孝文化作为中国的基础文化和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美德的结晶部分，我们不可以随意的遗弃，孝文化不只从属、服务于封建社会，社会主义也需要孝文化，孝文化是人类自身的文化，它贯穿于人类以往的和未来的一切形态的社会。孝意识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结晶升华，已成为中华民族精神的核心。现代文明需要孝文化，孝文化精华是社会主义文化的组成部分。
 “孝”在中国几千年中不仅是基本文化、传统文化的核心，而且也是现代文明的灵魂，时代的步履已雄健地迈进21世纪的门槛。现代文明如日东升，展示出辉煌灿烂的前景。孝道──一  一种人性美的温馨之风在中华大地、在全世界炎黄子孙中如春气悠悠荡漾，犹甘露沐浴着中国子孙后代健康成长，导引着全人类的良心萌动与行动。今天，锐意进取的人类，力图克服现实困境的人类，需要回首往昔，神交古人，听取历史这位导师的谆谆教诲。
 
 
 
 
 参考文献：
   [1][汉]许慎著，《说文解字》，扬州，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
 [2]柯继民，《四书五经全译》，汉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2
 [3]张耀南，《二十四孝的现代解读》，中国剪报，2004，9
 [4]聂石樵 ，《 诗经新注》， 济南：齐鲁书社，2000
 [5]朱贻庭，《中国传统伦理思想史》，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9
 [6]李学颖著 ，《礼仪• 礼记 人生的法度》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7]银发世界，《 每周文摘》，2003，12
 [8][美]孙隆基著，《 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 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9]宁业高，宁业泉，宁业龙著，《 中国孝文化漫谈》， 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5
 [10]王伟，高玉兰著《 道德 • 公德 • 职业道德》， 北京：工人出版社，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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